寿康宫。
寝殿内,灯火通明。
那窗户里溢出来的亮光,金光璀璨,像是要将整个皇宫都照亮一般。
待进门之后,叶云锦感受到了这强烈的亮光,于是侧头看过去。
当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寝殿时,她整个人身子僵硬,宛若失了神。
殿内墙壁上堆砌着金砖,金光闪闪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鹅黄色毛绒地毯。
家具都被抬了出去,什么也没有,唯有那满地堆砌的西府海棠粉色之中带着娇红,殿内充斥着扑鼻的香味,还有殿内那庞大的金丝笼。
金丝笼之中,放着一张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铺着洁白的被褥,红色的帷幔与西府海棠相称,垂在床的两侧。
齐修言将叶云锦放了下来,期待地看着她的反应。
如此磅礴壮丽之寝殿,她应当会喜欢的吧。
还有这娇艳的西府海棠,与她最为相衬。
叶云锦往前迈了一步,近乎摔倒。
她木讷的眼神落在金丝笼上,
那金丝笼,就是将她困起来的笼子,上辈子是,这辈子依然是。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脸色更加惨白,是那种近乎死亡的白。
那原本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了绝望,像是哀嚎一般的绝望。
发白的唇颤了颤,有些不可思议地朝着金丝笼走过去。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为什么?”唇瓣蠕动,发出的声音微弱。
“母后喜欢吗?”齐修言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瞧着她走过去,只当她是喜欢的。
他嘴角也泛起浅浅的笑意,像是被等待夸奖的小孩一般。
“我说为什么!”
她忽然间拔高了声音,整个人转过来质问一般地看着齐修言。眼底藏着腥红的血色,如同疯魔了一般,像是那死去的鬼魅。
“为什么逃脱不掉!为什么一模一样!”
为什么明明都重生了,明明有了变化,可为何这囚禁她的金屋,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就是在这金丝笼中,齐修言逼着她承欢!
羞辱她,折磨她,
日复一日,逼上死路。
“叶云锦?”齐修言见到她这副宛如厉鬼上身的模样,也是疑惑。
“齐修言,我问你,你做这金丝笼是想做什么!是嫌囚我囚得还不够吗?非要建筑这金屋折辱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非要把我当成是那笼中鸟,日日关起来宠幸才肯罢休吗?!”
“齐修言,若是还如那般重蹈覆辙,你让我死了罢了!我求你,再让我死一次吧!”
她原以为她逃走了,结果不曾想却是原地转圈,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上辈子她受尽耻辱,好不容易逃走的金屋,现在又回来了。
恐惧,绝望、不安……
她立刻想到了死亡,她恨不得再死一次。
那般猪狗不如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第二次。
叶云锦上前,扯着齐修言的领口,与他对视着。
虽眸子紧紧盯着他,可是齐修言却从感觉她的眸光里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的什么人。
“你发什么疯?”齐修言握住她的手。
他不明白,怎么好端端一个人,父皇死了就忽然间变得疯疯癫癫的?
“我发疯?到底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齐修言,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你非要建筑这么一个金屋羞辱我,你还真是你父皇的好儿子啊,是母后的好儿子,言儿。”
叶云锦疯疯癫癫地笑着,对着齐修言唤他的小名。
齐修言听到她这么说,也是气得不轻。
他叫她一声母后,她竟然真拿他当儿子,敢这么叫他?
他喘着粗气,身上的怒火未歇下来,只是死死盯着她瞪着。
“金屋好啊,这金屋好,竟然有股熟悉感。”
叶云锦觉得她大抵是疯了,她抽出自己的手,自顾自地走进了金丝笼里面,整个人歪歪斜斜倒在那柔软的床上,扯起那白色的狐裘被子,往腰间一搭。
修长纤细的小腿垂在床榻外面,因方才在灵堂的撕扯,她小腿上的衣物早就被扯掉了,此刻就这么赤裸地敞在外面。
肩膀处的衣裳摇摇欲坠,可以窥见一丝春色。
乌黑的发丝如瀑一般泄在白色的床榻上,缠绕在她的身体上。
双眸紧闭,安静得犹如一幅画一般。
方才齐修言的酒气染给了她,她正面颊微红,是那洁白的床榻上的一抹红。
瞧着眼前的一幕,齐修言只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一般。
她知道她诱人,可当亲眼看到她住在他打造的金屋中,躺在这被海棠包裹的床榻上,整个人犹如掉落在水中的梨花一般,实在是勾的他心弦荡漾,燥热难耐。
这种冲击力,像是要将他送走一般,竟然冲昏了理智。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再一次稍微回过神来时。
她正被她欺压身下,衣衫破败不堪,泪流满面,可那双美眸又怨恨地瞪着他。
“我……”他想解释,可发出的声音只有无尽的沙哑。
他是个男人,热血方刚的男人。
瞧着自己爱慕了这么久的人如此破碎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如何能抵抗得住。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总是不一样的。”叶云锦念念有词,她攀着齐修言的脖颈,在齐修言托着她背的力道下,缓缓起身,攀附在他的肩头。
正当齐修言内心激动,身体僵硬时,忽然间肩头传来一股刺痛感。
“你是疯狗吗?”
齐修言当即呵斥,但是这呵斥并没有阻止得了叶云锦。
她用尽一切力气朝着他的肩颈处咬,恨不得将他咬死。
那架势就像是,若是她不咬死他,那她就绝不会松口。
终于,齐修言再也忍不住,也不指望她能够松口,抵着她的额头将她强行脱离。
叶云锦终究敌不过齐修言的力气,被她生拉硬拽开。
她赤红着眼,眼底还有一些血丝,贪婪地,宛如鬼魅一般看着他。
“你去死吧。”
“……”
齐修言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息不过来气。
为什么这么恨他,还要让他死?
真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晰,可是他舍不得。
“这辈子不一样的,齐修言,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也别想碰我,我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她的唇角还在滴血,是他的血。
无端的,心里升起一股酸涩和无力感。
他想不通,为何她这么抵触他,为何?
她的反应不对,她对他只有恨,仿佛认识了他很久一样。
按理来说,正常的她,不该有恨,而是去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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