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起得早睡得晚,穆风然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殷洵上朝还没回来,他近日有些忙碌。
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期待明日回门的事,突然想起来昨日乐颐给的锦盒,叫怀枝拿过来,打开一看是通体深红的一个镯子,一看就是精品。
怀枝凑上来瞧了瞧,给穆风然戴在手腕上,衬得纤细的手更加白皙,笑着道:“真好看。”
穆风然抬手,被阳光照着更是通透,突然感觉有一丝熟悉。
抓住脑海里划过的片段努力地回想,她又回到了昨日的皇宫,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瞧着屋内的自己和皇后她们聊天,没过一会乐颐就跑来,说自己下了学堂特意来看嫂嫂,皇贵妃拿着镯子亲手给她戴上,夸了句真好看。
“小姐在想什么?”
穆风然回了神,轻轻摇头:“不知怎的,这几天总能想起以前的事。”
怀枝给穆风然倒了杯茶:“小姐这是想家了。”
又听穆风然说道:“宫里头过几天会派来个张嬷嬷,你打小跟着我,日后要协助我一同处理府内事务,有她教你能上手快些。”
“奴婢去学这些,就好长时间不能近身伺候小姐了。”
“让明月顶上来,以后的事务只会越来越多,正好有这个机会,让她多练练。”
明月晚怀枝几年进府,与怀枝是穆风然奶母的女儿不同,明月的父亲重男轻女,家中已经有两个儿子,养不起最小的明月,在她五岁时她父亲打算买到青楼,多商量一下能卖个好价钱。
她母亲不肯,与丈夫大吵了一架带着明月离家出走,饥一顿饱一顿,两个儿子找来哭着求母亲回去,明月年幼不懂事被父亲用一串糖葫芦骗到青楼门口,但她记得母亲说过如果见着这样的房子赶紧跑。
明月逃跑时正巧遇上了穆风然的母亲徐氏,好在马车行的慢没撞到她,徐氏见她可怜,给了她父亲一吊钱,把明月买回家。
起初怕她这样的孩子性子顽劣,一直将她放在厨房帮忙烧火择菜,就这么过了两年没闯过祸,徐氏就把她安排到了穆风然的房里。
与其说是伺候,倒不如是找个伴陪着穆风然,之后穆风然身后就总能看见怀枝和明月两人的身影。
————
午后无事,穆风然让人准备纸笔,她将现在所记得的一切写在纸上。
本以为自己记得很少,但慢慢想着写,倒也写出不少。
着重标记了一下安平郡王造反一事,大概是个秋天。
避暑,祁川避暑!
穆风然灵光一闪,夏日时皇帝会带皇后和皇贵妃前往祁川避暑,十一月归来路上遇到刺杀,皇帝被杀,皇后被俘,随后安平郡王自西南起兵,押着皇后控诉宫里的罪行。
朝中无主,殷洵就这么坐上了皇位,之后的两年异常艰辛。
想到这,穆风然手脚冰凉,她不知道自己这次的记忆是否准确,可如此大的事,宁信其有。
怀枝来说殷洵回来了,穆风然赶紧将写的纸放在抽屉里收好,又在上面盖上提前准备好的几幅画。
晚饭殷洵说他这几天有些事要处理,明日回门不能陪她一同,他说得抱歉,穆风然却松了口气。
她想明日寻个机会和父亲提一提,但还没想好如何支开殷洵,如此一来倒是给她省了麻烦。
穆风然给殷洵夹了块羊肉问道:“这几日很忙吗?”
殷洵嗯了一声:“最近南国频频冒犯与大晋交界处。”
“是安平郡王的封地吗?”穆风然问。
殷洵点头,似是怕她担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已经传信给皇兄了,他会处理好。”
穆风然动了动嘴,终是没说出让他提防殷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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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风然前一晚特意早早就睡了,一大早就让怀枝快些给自己梳洗,怀枝笑道:“天还没亮呢,我让小厨房煮点粥,小姐吃完再走?”
“娘亲肯定做了一大桌菜等我回去呢”穆风然仰头看她,眼中满是欣喜。
怀枝愣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眶,抹了把脸解释道:“奴婢……奴婢是替小姐开心。”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小姐没以前那么开心,似乎心事重重,总是一个人发呆,静静坐着就是好几个时辰。
自两个月前小姐偶感风寒高烧三天之后醒来,时不时夜里会惊醒,抱着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第二天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夫人让她别告诉小姐,又偷偷找来了巫师做法,可效果甚微。
她不知道小姐为何会突然这样,有时看着小姐,竟有几个瞬间会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还记得小姐高烧三天时有一次短暂的清醒,她想去叫大夫,但被死死地抓着,指尖抓得泛白也不松手,她只好轻轻拍着小姐安抚她说:“奴婢不会离开的,小姐别怕。”
小姐这才卸了力气,小姐说,她不想嫁给殷洵。
怀枝听得骇然,直呼太子名讳是重罪。
可接下来还有更让她心惊的话:“皇帝被杀,皇后被俘,殷洵登基,整整两年大晋都在战乱,怀枝,我们穆家为他倾尽所有,他却厌恶我至此,撤了我的凤印,杀了我的孩子,怀枝,我恨啊。”
满腔满眼的恨意,让怀枝看得后背发凉,可过了一会小姐就平复下来,沉沉睡去,安静恬静的面容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感觉头上被敲了一下,怀枝捂着头回过神,穆风然已经穿戴整齐笑着同她说:“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好几声都听不见。”
怀枝没有应话,穆风然也没在意,提裙往外走去:“走吧,母亲在家里好等急了。”
————
穆风然到时,徐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她下车,领着仆人行礼,穆风然急忙上前扶她,徐氏拍了拍她的手道:“然儿,你是太子妃,代表着皇家的颜面,礼数不可废。”
待母亲行完礼起身,穆风然立即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娘亲,你想不想我啊?”
“都嫁人了还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徐氏温柔地笑了笑,任她挽着进了院子。
穆风然在母亲房中坐了不多时,说了些体己话便有丫鬟来说将军和少爷回来了,让她们移步偏房用餐。
刚进门就感觉一丝凉意,穆风然不禁笑笑,习武之人耐寒不耐热,屋里怕是放了两大盆冰穆念安都嫌少呢。
果不其然看见穆念安坐在饭桌前快速地摇着扇子,穆风然向父亲福了福身,坐到穆念安身边轻柔的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然儿在太子府一切可好?”穆远鹏温和地问道。
“都好,太子待女儿不错,劳父亲挂心了。”穆风然低头回答,瞥见父亲的手蹙眉问道:“父亲的手怎么伤着了?”
穆远鹏扭了扭自己包了纱布的左手不在意地笑笑:“昨日在武场同你弟弟比试,一时轻敌,被他划伤了手,不碍事。”
见穆风然瞪了穆念安一眼,穆远鹏拍了拍穆念安的肩膀:“好小子,几个月的时间倒是长进不少,颇有为父当年的风范。”
“今日和爹过了三招,我保证,两月之后定能接爹爹五招。”穆念安不客气地说道,又惹得穆远鹏哈哈大笑。
穆远鹏是一介武夫,五大三粗,虽脾气不好但却是个妻管严,穆风然姐弟俩从不怕他。
饭桌上四个人说说笑笑,又好像回到了之前一样,因着心情好,胃口也好了,饭就多吃了些,徐氏笑着摇头:“你这孩子,若是顿顿都吃这么多,太子府都怕要叫你吃穷了。”
穆念安不赞同地反驳:“阿姐吃的哪里多,我可吃了三碗饭呢。”
穆念安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之白天总被带去武场操练,吃的自然多些。
“家里已经要养不起你了,”徐氏嗔他一句打趣道:“以后你吃饭可是要交饭钱的。”
“阿姐,你看母亲,看来以后我只能去你那蹭饭吃了。”穆念安又可怜兮兮地看向穆风然,“阿姐不会也不要我吧。”
“这倒不会。”穆风然笑,“看在我们姐弟这么多年的情分的面子上,姐姐少收你点钱,可好?”
四个人说说闹闹,吃完饭后穆远鹏把穆风然带到书房。
到底还是做父亲的,一眼就能看出女儿眼里的欲言又止,直接问道:“有什么话想说?”
“陛下今年去祁川避暑时,父亲去吗?”
穆远鹏皱眉,不知女儿为何要问这个,答道:“陛下每年出行都是御林军跟随,为何问这个?”
“太子说近日西南不太平,女儿有些担心此次出行恐有变故。”
穆远鹏将茶杯放在桌上低声呵了句:“然儿,慎言。”
穆风然止了话语,过了片刻又是不死心:“南国一直安稳,这段时间却频频进犯,不能排除是蓄意而为。大晋与南国中间有五个城池,之后就是安平郡王的封地……”
穆远鹏看了她一会问:“你怀疑他?”
穆风然沉默,算是默认。
“这些话是太子让你同我说的?”穆远鹏问完还没等回答继续道:“安平郡王一事我会留意,但是然儿,不要过多涉及朝堂之事。”
穆风然本想追问,但见父亲不愿多说便没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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