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仍然在程云开手里拿着,他低头摩挲了阵,忽然抬头问沈丘:“是不是只要我们玩轮盘赌,无论是谁死,你都会放了我老婆?”
他之前一直没说话,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沈丘咧唇一笑:“看你们的表现。”
这是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基本等于什么都没承诺。这也更突显了对方的恶劣,他想看他们自相残杀,以他们的恐惧为乐,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这个混蛋!
韩章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就这么扑上去跟这个对孕妇下手的垃圾来一场男人间的较量,打得他满地找牙。
“万一你只是想看我们痛苦呢?我们中任何一个玩输了,你再引爆炸弹,到时候我们都活不了!而且我觉得你有很大的可能会这样做,你就是个疯子!” 程云开似乎一定要逼沈丘承诺点什么,“既然都是死,我为什么还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看似冒险的激怒行为,其实更是一种危险的激将法。
沈丘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嗤笑道:“先把你嘴巴上偷的腥擦掉,再给我演深情款款好老公的样子。别以为你做的事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刚刚开春的天气,程云开不仅额头上全是汗,连衬衫都湿透了。
他紧紧盯着沈丘,竟然还有心情笑得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和你的女下属难道没奸情吗?那个叫孙艾的,你要不要告诉你老婆,你大年初一是在谁床上过的?”
现场一下静得可怕。
杨佳瑶发不出声音,只能大睁着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程云开。她告诉自己这只是绑匪的阴谋,离间他们的诡计。可程云开在听到孙艾这个名字后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和慌张,让她刹那间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没法再继续给对方找借口。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自己丈夫脸上,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杨佳瑶眼眶迅速泛红,大颗大颗的泪夺眶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让炸弹上的水平仪不稳定地左右晃动着。
“你血口喷人!为了让我们掉入你的陷进,饱受痛苦的滋味,你竟然连这种谎都说得出!”程云开不敢看妻子的眼神,他怒斥着沈丘,仿佛这些真的全都是对方编造的,他从未做过背叛妻子和婚姻的事。
沈丘冷笑:“我说谎?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吧?”
“我和我的下属清清白白,你少拿那些不实证据吓唬我!”
韩章趁两人争执间,悄悄朝杨佳瑶使了个眼色。
杨佳瑶虽然正是人生信念遭到巨大冲击,又十分恐惧无助之时,但她求生意志很强。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信念,让她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去理解韩章的意思。
韩章暗暗伸出五根手指,过了一会儿变成四根,又一会儿变成三根……
杨佳瑶知道,他这是在做行动倒计时,只要数到一,他就会行动。到时候,她必须要镇定,不能乱动,也不能惊慌,不然一切都会完蛋。
她冲韩章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
3、2、1……
杨佳瑶闭上眼的同时,韩章猛冲向沈丘,没有扑倒他,而是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拉,另一只手迅速夺他的刀。
沈丘在和程云开的争论中分了神,韩章近身时他压根没反应过来,等被拉离了杨佳瑶,韩章来夺他的刀,他才后知后觉愤怒地一抽刀,在韩章手臂上重重划了一道。
“你们去死吧!”
他反身就要去扑杨佳瑶,来个鱼死网破。刚转身,韩章从后面铲了他一脚,将他铲趴在地。
两人身后,程云开眯了眯眼,迅速打开弹仓,将子弹拨到枪膛位置。沈丘还不甘心,四肢并用着奋力向杨佳瑶爬去,伸出手要去够对方。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沈丘后脑勺爆开一朵血花,整个人瞬间失力倒了下去。
韩章正要从后面欺近,想将沈丘反手擒拿,猛地被喷了满头满脸的血,一下愣在原地。
他抹了把脸,忽地转头愤怒地看向开枪的程云开,冲过去就是一拳。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他死了我弟怎么办?”他双目通红,声音吼到嘶哑,“你这样会害死他你知不知道?!”
程云开揩去唇边血迹,也不看韩章,撞着他肩膀就过去查看杨佳瑶的情况。
他小心揭去杨佳瑶嘴上的胶带,安抚道:“别怕,我马上叫拆爆队来……”
杨佳瑶能够张嘴的第一件事,是朝自己的丈夫吐了口唾沫。
程云开一怔,那口唾沫吐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你真让我恶心!”杨佳瑶声音哽咽。
程云开垂下眼,不敢争辩,他为她解开四肢上的麻绳,解到脚踝时,忽然发现杨佳瑶在流血,那血颜色很淡,似乎掺了水一样。
他立马抬头去看杨佳瑶,惊慌道:“佳瑶,你感觉怎么样?”
杨佳瑶小声呻吟着,脸上痛苦之色愈浓:“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
韩章检查过沈丘已经没有气息,暗暗咒骂了声,起身开始查看屋里其他地方有没有韩山所在地方的信息。
听到杨佳瑶羊水破了时,韩章眉头一皱,快步往门口走去:“救护车应该在楼下待命,我去问他们要个医疗包。”
他的手臂还不停流着血,也需要做些简单处理。用力握了握拳头,并没有不能发力的情况,应该是没有伤到筋骨。
“等等……”
韩章刚走了没几步,就被杨佳瑶叫住。
“那个男孩子,被……被绑匪电晕后,没多久,我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杨佳瑶艰难地回忆着,疼痛使她分心,说话都断断续续,“然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绑匪就回来了,把我……转移到了这里。埋你弟弟的地方……应该不远,太仓促,他没空找合适的地方……”
在那样恐惧无措的时候还能想到记下这些,韩章由衷希望程云开立马暴毙,这姑娘配他可惜了。
“谢谢!”韩章转身快步离去,在门口与正要冲门的特警打了个照面。
韩章认出这是拆爆组的,侧身让他们通过。
“人质的羊水破了,情况比较紧急。”
似乎是小组长的特警回过头朝他颔首道:“明白,我们带了医疗包。”
现在只能做简单处理,能不能撑到炸弹拆除完毕,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韩章快速下到底楼,出了大门,一眼看到站在行动车旁手里拿着对讲机的蔡炜。他向对方报告了绑匪和人质的具体情况,汇报的同时,顺便让医务人员给他处理了下手伤。
“梁平那边怎么样?” 汇报完杨佳瑶的情况,他问起韩山那边的进展。
蔡炜道:“从知道第二个人质被活埋后,我们迅速与梁平那边交换了信息。他们正在全城开展搜索行动,派出了能派的所有警力,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小山!小山!”
搜救韩山的队伍,以宠物医院为圆心,不断扩大着。
林春舟与夏之君一人拿着一支手电筒,焦急而漫无目的地搜寻着韩山的身影。
可江市这么大,找一个人已经很难,更不要说找一个被活埋的人。希望多渺茫,每个人心里恐怕都有了底,只是没人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出来。
“不找到人前,搜救绝不停止!”梁平喝了口水润了润叫得干涩的嗓子。
夏之君也找了一夜,林春舟看他浑身是汗,原本的西装早不知丢到了哪里,这会儿只穿了件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背上整片都被汗浸湿了。
“你也喝口水吧?”林春舟从梁平那边接过水喝了口,又转给夏之君。
夏之君用手背擦了擦汗,看了眼那瓶水冲对方摆手道:“不用,咱们继续找吧。”
一想到韩山被埋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又冷又怕,又渴又饿,他就恨不得让时钟走得慢一些,再给他们多点时间。
悲观与乐观的想象交织在他心头,上一秒悲观获胜,下一秒乐观就高捷。他脑海里一会儿是韩山或笑或气的各种鲜活表情,一会儿又是对方各种惨死的尸体。这种想象催逼着他,让他一定要找到韩山,不知疲倦,不能停下。
一停下,他就怕自己会胡思乱想,陷入心魔。
突然,林春舟的手机响了,是韩章打来的。看到“韩警官”三个字,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胸腔里。
虽然无法得知韩章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他明白那必定凶险万分,不然也不会出动重案处处长亲自指挥。
他的心仿佛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这里寻找韩山,还有半则飞到了韩章的身边,想要陪着他,想要保护他,想要与他并肩作战。
他从未有过这样焦急担忧的时刻,甚至有过那么一瞬间,他想过非常不好的结果。如果韩章出了什么事,他恐怕会一蹶不振,再也没办法保持现在的心态。
这样的想象太痛苦,痛苦到他根本不愿再想第二遍。
“韩章,我开免提,你说吧。”韩章这时候打电话来,内容必定是有关韩山的,所以他直接开了扩音。
韩章也不啰嗦,直接道:“你们的搜索圈需要扩大,据程云开的妻子也就是另一位人质说,沈丘是开着车将小山载出去的,来回车程在一个小时左右。那不可能是一个会惹人注意的地方,要偏僻只能往郊区。”
梁平道:“大学城已经是在城郊,再郊要出江市了。”
林春舟摇了摇头道:“绑架小山不在沈丘计划内,小山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步调,他不可能找一个不安全不熟悉的地方藏人。”
韩章也同意他的观点:“那必定是一个现成的,离宠物医院不远,且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一直低头沉思的夏之君忽地抬头,扫视面前的两人一圈,按捺着心中激动道:“有个这样的地方——三年前那片废墟!”
“废墟?”梁平没听明白。
然而林春舟和韩章却懂了,那个地方的确非常符合条件。
“对!对对,没错!那块地方对他有特殊意义,他用炸弹折磨杨佳瑶,用活埋对付韩山,都和三年前的案子脱不开关系。”韩章声音突然低下来,“他要让我们尝尝陆茜茜遭受过的痛苦,被绑架,被炸得支离破碎,被掩埋……”
林春舟眼皮轻轻一跳,为韩章话里透露出的讯息感到心惊肉跳。
沈丘竟然疯狂到真的准备了炸弹,他走了歪门邪道,钻进了死胡同,将恩人当成了仇人。以爱为名,入了魔。
梁平召集人手打着警笛开着警灯一路闯关到了那片废墟,这是众人最后的希望,韩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没有线索,等着他们的将是最冷酷的结局。
而让人振奋的是,废墟不久前确实被人侵入过,原先缠在大门上的铁链已经断了,孤零零躺在地上。铁门半掩着,露出门后的残垣断壁,就像老天冥冥之中的指引。
搜救犬,上百名警力,在偌大的废墟中寻找着韩山的踪影。
然而光线差,路难走,地方又大,让搜救工作进行的十分艰难。
“小山!小山!!”夏之君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着韩山的名字。
四周太暗,手电筒根本照不过来,他穿得也不是适合这种地形的鞋子,一不小心脚崴了下就要摔在凌乱的水泥块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是没有韩山的消息。
夏之君的手电筒没电了,他按了几下没反应,干脆扔了继续徒步在黑暗中呼喊韩山。
脚下一滑,他一下摔倒在地,手擦在粗糙的岩石上,火辣辣的疼。
他喘着气,闭了闭眼,一把攥紧了地上生出的野草。
到最后,他还是救不了任何人吗?三年前救不了李东瑞,现在也救不了韩山。
他五指收紧,骨节暴突,猛地重重一拳砸在地上,砸得手关节处一片鲜血淋漓。
忽然,一声声犬吠响彻整个废墟。
紧随而来的,是人声:“找到了!在这里!”
声音传来的方向离夏之君并不远,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就往那边冲去,连难测的地形都没阻挡他的前进速度。
两个搜救队员正在那儿奋力挖着泥,就看到从乱石堆后突然窜出个人,黑不溜秋吓了一跳。等他们将安全帽上的照明灯对准了对方,才发现是夏之君。
“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就在这下面!他已经持续被埋了二十六个小时,照道理比较危险,但我看了下下面泥土因为是新挖的,比较松散,上面又压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制造了很多空隙,应该还是有氧气供给的。”
三人开始搬石头,用手挖土。夏之君就这么赤手空拳用受伤的手挖着土,很快手上伤口又流出鲜血。
他们挖了一会儿,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赶了过来。
等好不容易挖出那口像棺材一样的木箱子时,所有人都在屏息。
梁平用铁锹将木板撬开,四面八法瞬间涌上好几只手将那碍事的木板掀开。
韩山一动不动躺在里面,被人小心地一点点搬出木箱子。他的身体还是温软的,这让众人都稍稍安了心。
他们将他抬到一片稍微平坦的空地上,一名搜救人员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已经没有了心跳。
“没气了……”他怔然地看向众人。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傻了。
林春舟微微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正要往韩山那边走,就见夏之君木着脸挤开搜救人员,撕开韩山胸前的衣物,毫不犹豫对他进行了心肺复苏。
吹气,按压,吹气,再按压……
“小山,回来!”
他这样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重复了这句话多少遍,整整三分钟,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
大家走在看着他,等待奇迹发生。
当韩山回魂一般猛吸一口气,呛咳出声时,人群中甚至有人发出了欢呼声。
大起大落,更能明白生命的不易与美好。
韩山茫然地睁开眼,脑海一片空白,眼前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轮廓眼熟不已。
“夏……变态?”
夏之君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庆幸他的劫后余生,也感激奇迹的发生。
“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好像听到夏之君叫他“小山”了?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在做梦。
韩山困惑得不行,却因为无力只能稍稍皱起眉心。须臾之后,短暂的苏醒耗去了他所有积聚的体力,他再次晕了过去。
水银炸弹虽然危险,好在不难拆除,只是杨佳瑶情况比较危急。送进医院时,她的羊水已经呈浑浊状,这是胎儿缺氧的征兆。医生虽进行了紧急剖腹,可孩子还是因为缺氧窒息,生下来就是死胎。
几天后,市局刑侦总队重案处处长蔡炜的办公桌上收到一封快递,寄件人署名是沈丘。快递盒里有一支U盘,里面存放着大量孙艾与程云开出入酒店的亲密照片,另外还有一封实名检举信,检举程云开的作风不正。
沈丘死那天,蔡炜通过楼下的监听设备也是听到了现场对话的,能做到这个位子,蔡炜并非庸才,程云开到底是情急迫不得已开的枪,还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他心中自有掂量。
蔡炜最终将这些证据交给了纪检委,程云开和孙艾停职接受调查,同一时间杨佳瑶提出了离婚申请。 沈丘的报复偏执而荒唐,但程云开却纯属自作自受。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得便是这样的人。 蔡炜因为沈丘一案里韩章的表现,对他越加赏识,程云开被停职后,第二次向韩章发起邀请,想要将他调回总队。没有了过往阴云,也没有了烦人的前任,这次韩章同意了。
韩章抱着自己东西离开大学城派出所时,马晓晓等人哭了一路将他送出了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行了,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我有空会回来看大家的。”
马晓晓哭丧着脸,倒在小张肩上抽泣:“韩哥你可一路保重,发达了别忘了兄弟姐妹们啊!”说着甩了甩手上的纸巾。
韩章脸一抽,挥挥手转身走了。
韩山住了两天医院,到第三天自己受不了叫嚷着要出院,说再闷要闷出忧郁症了,被他妈一顿臭骂。
“你啊就是平时口无遮拦才会出这种事!”孙怡芳一边给韩山收拾衣服一边教训他。
韩山做床上玩手机,闻言无语道:“妈你这欲加之罪也太牵强了,我那是口无遮拦才会被埋的吗?我明明是见义勇为好不好!”
“见义勇为你倒是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啊,你以为你是你大哥啊?”
韩山一下捂住心口,倒在床上:“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没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
母子俩拌嘴间,林春舟与夏之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韩山双眼一亮:“你们怎么来了呀?”
林春舟手里拎了只果篮,塞到他怀里道:“来恭喜你出院的,我们刚从李教授那过来。”
李教授一直昏迷着,到现在还没有醒,夏之君说想来看看,林春舟就带他来了。因为韩山也住同一家医院,林春舟知道对方今天要出院,就顺便来欢送一下,倒是没想到夏之君也会跟来。 韩山向两人道谢,又跟孙怡芳介绍他们的身份。
“这是林春舟林哥,还有夏之君夏大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孙怡芳之前就听韩山描绘过当时的情况,他口才好,节奏掌握得也不错,听得孙怡芳心情跟做过山车一样,心脏病都快犯了,特别是知道小儿子一度没有呼吸时,更是一阵阵后怕。
林春舟和夏之君自然也出现在了韩山绘声绘色的故事里,他们不仅是救下他的恩人,还是从天而降的大英雄。与歹徒斗智斗勇,与坏人周旋较量,英明神武,无人能敌。
所以就算孙怡芳之前不认识他们,如今也是好感满满,拉着两人的手就是一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韩永光的车已经到了楼下,四人一起下楼,林春舟和夏之君抢着要帮孙怡芳拿东西,韩山偷偷扯了扯夏之君,对他摇了摇头。
夏之君一愣,手里的包就被林春舟抢去了。
随后孙怡芳与林春舟走在前面,两人有说有笑。韩山与夏之君走在后面,趁前面的人不注意,韩山小声与身旁人道:“林哥这是想在我妈面前表现表现,你就不要跟他抢了。” 见夏之君一脸疑惑,韩山又道:“他和我哥在一起了,现在是我大嫂。”
夏之君震惊不已,一下没收住声音:“你是说韩章和林春舟?”
韩山吓一跳,差点去捂他嘴巴。
“轻点轻点,我妈她还不知道呢!”
夏之君也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以拳抵唇轻咳了声道:“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你哥也是……”
他突兀地断了话头,这话有歧义,他不想让韩山误会自己是在说他。
“我哥早跟家里出柜了。”韩山毫无所觉,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胳膊,做了个拉伸动作,“我其实挺佩服他的,起码我现在还做不到像他一样,希望将来我也能这样坦诚的面对父母吧。”
夏之君皱了皱眉:“其实你可以不用……”
韩山就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打断道:“你劝我没有用。”他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夏之君,“如果说这次事件之前我还会考虑放弃你,那自从我被你从死神那里救回来,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放弃了。”
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说过最肉麻的话,说完之后,他有些紧张,看也不敢看夏之君就快步跑到前面找林春舟他们去了,徒留愣怔的夏之君立在原地难以回神。
***
韩章因为沈丘的案子和调岗的事着实忙了一阵子,工作时间多,回家时间少,就算回家,往往也是夜深人静时。等好不容易缓下来,已经是一周后。
这天他好不容易准时下班,一回家还没来得及放下钥匙,就被林春舟抵在门上亲了起来。
他们就像一对小别胜新婚的小夫妻,丈夫因为工作冷落了妻子,妻子满肚子委屈和不满,终于在丈夫回家这天爆发。
林春舟的舌尖极富侵略性地舔过韩章的每颗牙齿,勾缠他的舌头,而当韩章要回吻过来时,他又坏心眼地退开,改用牙齿轻咬对方的下唇与下巴。
韩章被他撩得气喘吁吁,眼睛都要熬红了,忍不住就要将手伸进对方衬衫下摆,没想到林春舟一巴掌拍开,不由分说便把他双手分开按在了门上。
他将十指插进韩章的指缝里,喘息着道:“你忙完了,我们也该算算账了吧?”
韩章闻言挑了挑眉:“什么?我都这么乖了,还能有帐算?”
林春舟眼里都是笑意,偏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和程云开两个人去见沈丘,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需要你告诉我细节,我只是想知道你安不安全。我明白你是怕我担心,但事实是,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一直在提心吊胆。”一开始还在笑,后来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甚至微微拧起。
他轻柔地抚摸着韩章手臂上的绷带,眼里满是痛惜。
“你可别露出这表情,我看了受不了。”韩章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皮,轻哄道,“这次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不犯了,你原谅我吧。宝贝儿,以后我一定什么都不瞒你,什么都跟你说!”
林春舟被他油滑的语气逗笑:“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韩章一下乐了,这叫哪门子的算账啊,也太好哄了吧。林春舟按着他的手也没用死力气,他稍稍使劲就挣脱了,扯着对方胳膊就将人反压在了门上。
这回他终于亲了个够,从唇到脖子,再到裸露在外的锁骨,点燃一簇又一簇欲望的火焰,林春舟不得不将手指插进他的发根轻轻拉拽,才结束了他粘人的缠吻。
韩章舔了舔唇道:“就当做赔罪……”
林春舟不住喘息,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韩章矮下身,跪在他身前,拉开了他的裤链。
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林春舟一下连呼吸都停顿了。
“我这可是第一次,”韩章抬起头,笑看着对方,“服务不周到的地方,你别嫌弃。”话必缓缓前倾。
做这件事时,他大胆而富有技巧,林春舟被他逼的呼吸都成了断断续续,简直不像个新手,更像个老司机。
他还总喜欢用眼神勾人,一边亲吻嘴边的东西,一边就用野性的眼神去看林春舟,性感又撩人。
韩章太磨人,每次到关键时,就要用牙轻咬林春舟,将他咬得闷哼,很快又会温柔安抚一番,周而复始。到最后林春舟实在忍不住,眼眸微深着按住他后脑,稍显粗暴地结束了这场服务。
完事后两人脸都有些红,林春舟是激动的红,韩章是憋的。
他揩去唇角液体,起身与林春舟交换了一个滋味古怪的吻,笑道:“伺候得怎么样?”
林春舟道:“不错,挺勤快。”
韩章抱着他,觉得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静了片刻,林春舟逐渐收紧手臂,更用力地回抱他。
“我也爱你。”
韩章被调回总队的第一个案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林春舟有关,准确说是跟他以前住的地方有关。
林家老宅所在地的新良村,这段时间正在进行拆迁工作。施工队在拆除马阿姨家房子的时候,在某间屋子的水泥地板下,竟然挖出了一具白骨。
工头立马报了警,韩章等人赶到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连原本新良村的村民都问询赶来看热闹。
“哎呦喂,这屋子不是那对母女租的吗?”
“哪对?哦哦哦,那对!长得很漂亮,做鸡的对吧?”
“这是不是她们哪个相好的?我说为啥人走了房子还一直租着呢,马香兰还说人家是用来堆东西的,那些破烂有啥好留着的!”
韩章挤过人群,穿戴好装备进到现场。
法医正在进行勘察工作,见他进来了,年纪稍大的那位站起身,两人隔着手套握了握手。
“我是法医科的宋庆,叫我老宋就行。”
老宋已经初步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并且检查了白骨。
白骨非常完整,从盆骨推断,死者为女性,160公分,四十到四十五岁左右。
“我发现了她的舌骨折了,怀疑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被掐死的。”
更多的细节,当然还是需要将白骨带回解刨室才能知道。
姓名,长相,身份一概不知,白骨带来的信息有限。
现场勘验结束后,韩章叫人传讯了房主马香兰,希望对方能够帮他们解开这个白骨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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