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从自家的竹棚里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赵玉树,你自己不干活,一家子都指望你媳妇干活赚钱。你有什么脸面说郭娘子啊?”
“就是,你还把过年的银子,全部输光了,还不让人说几句啊!”
“这郭家当初还是县城的富户,娘家不在了,就被欺负成这样。以后给家里闺女找婆家,可得睁大眼睛。一个逃荒,就能看出来是不是孬种。”
······
赵老头和赵老头面上火辣辣的,他们以前在老家赵家村的时候,家里有上百亩地,也是体面殷实人家。
以前村里的这些人都是租他家的地过活,都巴结他,现在反倒都看不起他,让赵老头很憋屈。
一大家子不干活,也没开荒,就靠着儿媳妇一天二十文的工钱过日子。之前儿媳妇郭氏做得好,被提拔成小组长,一天三十文钱,过年的时候,还有一两银子,二斤肉的奖励。
本来这个年应该好过,可银子被儿子赵玉树摸走了,拿去赌博。郭娘子看到别人家都置办好酒好菜过年,他们家只能喝稀粥,就说了几句。
输钱的赵玉树本来心情就不好,被郭娘子这么一说,更加恼羞成怒,才动手打人。
平时他们人缘不好,而且赵玉树是个二愣子,不管不顾的,其他人也不敢拉架。
可惜了郭娘子这么勤快的人!
赵玉树听到别人的议论,气得骂道:“我打我媳妇,关你们什么事情?多管闲事,狗拿耗子。”
这时候,原来的赵村长赵来福走出来,“赵玉树,这里不是玉阳府的赵家村,打媳妇没人管。咱们吉祥镇的规矩二十条,你没看吧?打媳妇,要被杖二十;无缘无故打媳妇,杖三十。”
赵婆子一愣,胡搅蛮缠,“别说打媳妇,就算是卖了媳妇,那也是应当的,哪有这样的规矩?你们别乱说。”
“这是吉祥镇的规矩。”赵来福说道,平时就看不惯这家人的懒惰,现在还这么嚣张,等着被德瑞夫人教训吧。
赵婆子害怕了,想着怎么哄回来儿媳妇,以防儿子被打。
赵玉树脖子一梗,心里害怕,嘴上不服,“吉祥镇还能大过国法啊?我就不相信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牝鸡司晨,也不怕乱了伦理纲常,天打雷劈。”
赵老头知道柳盼儿的厉害,若是计较,儿子真要被打,连忙呵斥,“乱说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
说完,赵老头上前,踢了一脚赵玉树。
赵老太上前,把赵玉树拉回到自家的竹棚里。
看到赵玉树进来,屋里的一个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想要溜出去,但被赵玉树看到,一脚踢在地上,“没用的丫头片子,改天就卖了你。”
赵小雅听到这话,更加害怕,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就急匆匆赶往德瑞夫人家,希望德瑞夫人能救了她娘。
赵来福见赵玉树又打孩子,也很生气,“孩子没犯错,你踢孩子做什么。无缘无故打孩子,杖十下,你可要记好了,你得被打多少下。”
赵玉树看着以前对他还算客气的赵来福,现在对他态度大变,不假辞色,“不劳烦你赵大脑袋操心,你又不是村长了,更管不了我。”
赵来福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我的确不是村长了,现在这里是吉祥村,我们赵家只是吉祥村的一个姓氏。我还是族长,我照样有权利管你。你这样不讲理,若是那郭氏和孩子有三长两短,就算律法不管你们,我也会把你们赶出赵氏一族。”
赵玉树还想说,但被赵老头推进屋,“孩子小,不懂事。大哥,您别生气。”
赵来福刚刚不在家里,并不知道赵玉树耍混。现在见赵老头如此,心里厌烦,这样的人留在族里、村里,早晚是个祸害。他得想办法把这一家子赶走!
且说李大宝带人把郭娘子抬过来,还没进门,就大喊,“娘,郭娘子被她男人用石头砸破了脑袋。”
柳盼儿听到这话,赶紧站起来,不敢耽搁,跑了出来,“阿蓉,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是,娘亲。”李蓉飞快地跑向娘亲的房间,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能够用手拎起来的木箱子走了出来。
柳盼儿交代,“抬到另一个耳房小院子。”
大过年的,柳盼儿可不好把人抬到客厅里。
刘氏想到那边没有冷,赶紧让人把火盆端了过去。
郭娘子已经被抬到床上趴着,头发上有很多血。
柳盼儿检查伤口,还在流血,赶紧找出来,放在油灯上烤烤,又用酒精擦拭,消毒之后,才开始剪掉挡住伤口的头发,清洗干净伤口,然后才上了止血药,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赵娘子和另外两个妇人,帮忙清理掉郭娘子身上的脏衣服,血迹。
刘氏的身材跟郭娘子差不多高,拿来她的衣服给郭娘子穿上。
柳盼儿又把消炎药溶化在水里,掰开郭娘子的嘴巴灌下去,“我的医术只是皮毛,现在只能这样。如果能醒来,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如果不能醒来,哎······猫儿鱼儿,你们两个在这里照顾郭娘子,我出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猫儿姐点头,“夫人,放心,我和鱼儿会照顾郭娘子。”
到了外面,柳盼儿把赵娘子等人叫到正院屋里,“赵娘子,你一向能说会道,你跟我说说这郭娘子为何被打?不用担心,我给你撑腰。”
赵娘子听到柳盼儿的话,便没有了后顾之忧,“郭娘子的年前得到的一两银子的奖金被赵玉树偷走,得到的那二斤肉,她和小雅那孩子一口也没有吃上。问赵玉树要钱,赵玉树输光了,心情不好,就打郭娘子,还骂郭娘子没用,没养住儿子······”
柳盼儿听到这话,眉头紧锁。
逃荒路上,孩子夭折,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一个母亲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去,都会尽力保护,奈何条件恶劣,没保住孩子。
一大家子逃荒,也不能全部怪郭娘子啊!
这些先不说,赌博和打媳妇打孩子,在吉祥镇都是违反她定下来的规矩,柳盼儿当然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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