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顿住脚步,嗤笑一声回头看他:“赵大人言语间请自重些!”
赵墨城走上前,轻声问她:“沈千菡小产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叶念看着他,“是!”
赵墨城眼神微沉,“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她差点命都没了!”
叶念心底的怒意瞬间窜了上来,她不是生气赵墨城袒护沈千菡,而是气自己为何还是会因为他而难过!
“残忍?我没杀了她就已经很仁慈了!”
赵墨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嗜杀,语气有些急,“一个奴婢而已,你非要做到如此地步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意味着什么!”
叶念看着他,心里的难过和不甘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狗东西?!
她冷笑一声,看着赵墨城:“赵大人与夫人年纪轻轻,多努力些,孩子总会有的!”
“但是,赵大人要好好劝劝尊夫人,若是再敢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下次我会亲手扭断她的脖子!”
叶念说完转身就走,赵墨城终是没忍住,抬手拉起她的手腕。
叶念一脸厌恶:“手是不想要了吗?”
赵墨城没有放手,只是声音有些颓废:“我只是答应她会留着这个孩子,我心里没她。”
叶念真是被这狗男人气笑了,“心里没她孩子怎么来的?赵墨城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赵墨城直直地看她,嘴唇抖了又抖,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叶念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嫌弃地掸了两下。这个举动狠狠伤到了赵墨城。
他眼睛一瞬红了,猛地将叶念按在怀里,“是不是我休了她你就满意了?别的男人三妻四妾,我只有一个就让你觉得脏了吗?”
叶念声音冷的像淬了冰:“赵墨城,你找死!”
叶念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瞬折到背后,赵墨城疼得闷哼一声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红着眼睛朝她嘶吼!
“我喝醉了以为那是你!我以为她是你!婚后三年我没有碰过你,又何尝碰过她!!我若心里有她,她怎会三年都不曾有孕?!”
叶念神情一滞,缓缓收回了手。
“三年来,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一个吗?我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女儿!叶念,你的痛苦跟我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你凭什么不要我!凭什么!”
赵墨城泪从脸颊滑落,哑着嗓子,红着眼睛不甘心地朝她嘶吼!
叶念心里一颤,下意识退了一步,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赵墨城,哪怕前世他大仇得报,眼底的快意都习惯性地带着些克制......
“为了报仇,依附沈秉文受他摆布,甚至他逼我娶沈千菡我是无可奈何,可娶你我心甘情愿啊!你知不知道?”
赵墨城满脸哀伤一步步朝叶念走去,微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阿念,三年来刻意的疏离和冷落,只因为我怕,我怕亲近你之后,就再也生不出复仇的心思了......”他抵着她的额头,悲伤里满是挣扎。
叶念这一瞬有些失神,这是她心心念念一心一意爱了六年的男人,自己曾经最大的野心,也是唯一的野心就是想做他的妻,命运却十八年前就早已埋好了刀......
“若萧司煜乌石岭重伤或身死,我回京后你会如何待我?”她浅淡开口。
男人身子一僵,脸上的悲伤戛然而止。
叶念抬眸看他:“不如我猜一猜,你会不会拿壶酒主动踏进我的小院,如今天一般,深情款款,说贺我凯旋,”她唇角浅笑看他的眼睛,“又会不会说是补给我的合卺酒,哄骗我喝下去呢?”
赵墨城脸上一瞬慌乱,惊慌中退了一步:“你胡说什么?”
“良辰美酒人自醉,赵大人觉得这酒我醉几日比较合适?”
赵墨城脸上震惊一闪而过,他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念冷眼看他:“那我说些赵大人听得懂的,十八年前赵延书身死真相谁告诉你的?吴则吗?还是沈秉文?”
赵墨城大惊:“你怎会知道吴则?”他猛地脸色一变,“是不是你杀了他?”
“我倒是想!栽赃嫁祸我爹,害得我这六年真心错付,甚至差点被屠了满门!我恨不得剐了他!”
“你之前出京果真是去了益州!我问你,不是你又是谁杀了他?等等,你说栽赃嫁祸,”赵墨城冷笑着看她:“叶钊告诉你的吗?你也信了?”
“我不信我爹,难道信一个想杀我全家的伪君子吗?”
“哈哈哈!伪君子?这三个字你应该用在叶钊身上......”
“赵墨城,我应该叫你赵容吧,赵延书自杀前留了封绝笔给我爹,你想不想看?”
赵墨城愣了愣,突然嗤笑道:“叶钊的这种小把戏,也就能骗骗你罢了......”
“也是,毕竟就算真的是赵延书的绝笔,你也不可能认得。”
“若是我爹的亲笔,我必定认得!叶钊休想以假乱真!”
“切!你当年出逃的时候不过三岁,忽悠谁呢!幼稚!”
赵墨城看着她没有回应,片刻后开了口:“我爹当年进京赶考,前后两年给我娘写了十封书信,我娘一直拿命护着,当年带着我从容城逃难时,那些信被她缝进了衣服里,不曾遗失。”
这时的赵墨城眼里清澈,没有了算计,叶念竟是觉得有些心疼。
她回过神暗骂了自己两句:被他这副苦情样子骗了三年还不够吗!心疼个鬼!
“你若当真认得,回京后来将军府找我,容城的真相,让你爹告诉你!”
赵墨城眼神里有了动摇,“信里写了什么?”
“我说的你可会信?”叶念笑了笑转身,“谎言一定会有漏洞,赵墨城你并不蠢,夜里若睡不着的时候就想一想:你离开容城的时候虽然年幼,可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吴则对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叶念回头看他:“我爹说你和赵延书长得极像,所以才会二话不说带你进了将军府。你觉得他是多蠢,要这么去帮仇人之子,甚至不惜将看得比命还重的女儿嫁给他?”
叶念走后,赵墨城独自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许久许久之后,他缓缓转身,脚步沉重缓慢一步步向前走去。
次日,赵墨城似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除了面色有些晦暗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叶念也不搭理他,与刘坚一左一右骑马随行在孙伯元的马车外,竖着耳朵听他讲祖父当年的英勇事迹。
赵墨城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骑在马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脸上荡漾着干净的笑意。
他收回视线,眼中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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