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醒过来时,烛火下影影绰绰里全是人。
她的左手被萧司煜紧握着,萧瑾,玉柳,紫云,还有张之年满脸担忧守在一旁。
“玉柳,我交代过你守在我爹房里!”
叶念眼神停在玉柳脸上,带了怒气。
玉柳擦擦眼泪,“主子没事就好,我让陆铮替我守了一小会,我马上过去,主子好好歇着!”
说完不放心又看了她两眼才吸吸鼻子跑了出去。
萧司煜眉头紧蹙,他扫了眼张之年和紫云,两人立马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他眼神落在萧瑾身上,有些不满,“出去。”
萧瑾转身拉了椅子过来,倒是坐下了。
他脸色凝重,直接开了口:“叶念,你太莽撞了些!若今日你死在他手里,可有想过你爹怎么办?将军府怎么办?”
“闭嘴!”
“我三哥舍不得说你,你可知道这几日他都没闭过眼,情况现在有多糟你根本不知道!”
“滚出去!”
“无论你多难受,有多恨,现下你该想的不是报仇,而是守住你叶家安身立命的兵符!”
萧司煜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起身拎起萧瑾的衣领,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叶念直直盯着帐顶,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萧司煜心疼得红了眼角,他蹲在她旁边,抬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情况不太好,也没有老五说的那么严重,你不用管,安心在府里呆着。”
“阿念?”
见她眼神空洞,萧司煜有些心慌,“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多坚强,我知道你心里苦......”
“哭有什么用呢,哭过就能杀了他吗,哪怕我哭死了,我爹的毒又解不了。”
“阿念...”
叶念转头看他,“你的脸色好差,出什么事了?”
“商辽举兵进犯容城了。”
叶念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
“战报是在你闯宫门的夜里,八百里加急送进宫的,”
萧司煜眉头蹙得紧了些,“刚刚收到的鹰隼传书,一战大败,驻军统领被一箭射杀在阵前,容城告急!”
萧司煜看了她一眼,暗叹口气,朝中上奏让叶钊出征的折子快堆成了山,想都不用想是沈秉文搞的鬼。
打的注意定是逼迫叶念出征,若父皇真的下旨,阿念这脾气抗旨都是有可能的……
“皇上的意思呢?”
萧司煜微愣,她猜到了。
“父皇已经调令三州驻军三日内必须赶到容城,可十八年前一役,父皇心有余悸,大军这几日会奉旨出京。”
叶念起身,萧司煜急忙扶着,怕她动作太大又伤了胳膊。
叶念坐在桌前,她手还未碰到杯子,萧司煜已经接过来,倒杯水递到了她手里。
“皇上不会让你去,龙威军领兵的是谁?”
萧司煜抬眼看着门上紧贴的身影,“听不清就滚进来。”
“他想让赵都去,阿念你觉得行不行?”萧瑾急忙推开门挤了进来,坐在叶念旁边。
叶念杯子到了唇边,却顿住了,她垂眸思索良久,萧瑾和萧司煜也不打扰她,静静等着。
许久,她抿了口茶,“无人可用了吗?”
萧司煜点头,叹口气。
“龙威军中全是韩威旧部,本王刚把脉络理清楚,还未动手,此时已来不及了。”
叶念眉头紧蹙,“若是赵都前去,我怕他甚至走不到容城。”
萧瑾一惊,看了看萧司煜,又看着叶念,“阿念你放心,赵都绝对可信......”
“我不是不信他,”叶念看向萧司煜,“殿下,我知道你在为我争取时间,可我爹的身子,离不了人。国家大义,我不在乎,这什么昌平大将军我也不稀罕,容城我不可能去。三月五月,三年五载,我能活着回来,可我爹等不了。”
“告诉你爹,死了这个心思。”
萧司煜眼里有些受伤,却没有开口辩驳。
萧瑾叹口气,“阿念,你不能埋怨我三哥,他可不是为你拖延时间!若不是我和他今天跪了一天,你可知,父皇让你出征的圣旨都快写好了?”
“我不是埋怨你,我埋怨的怎会是你!”叶念觉得心寒,语气里带了怒气。
“大魏无人吗!我爹如今生死未卜,我叶家满门忠烈,多少儿郎为国捐躯,他可曾问过一句,我爹是否安好,是否无恙?!”
“此时想让我为他卖命,做梦!”
虽然指责的不是自己,可萧司煜心里依然对她感到愧疚。
“阿念,我不为我父皇辩驳一句,无论是商辽进犯,还是叶钊遇刺,你我都入局了。此时,恩怨先不论,哪怕赌上这条命我都会护你和叶钊无恙。”
叶念心里一暖,禁不住红了眼眶,她不哭是因为觉得无人可以依靠,她不能示弱。
可萧司煜的话,让她惊觉,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在硬抗,她还有他啊......
“沈秉文会极力施压逼迫我出征,韩威这次图谋的是虎啸军的虎符,赵都哪怕到了容城,怕是也活不了几日。”
萧司煜点头无话,叶念想了想,“殿下,虎啸军我可否请旨让牛犇带五万兵士随赵都前去?”
“不可!”萧司煜看她,“赵都若失利,身后追责是本王!可若虎啸军掺和进来,赢了不说,若输了,你便没了退路,要么去容城,要么交出兵符!”
叶念点头,神色越加凝重,她抬眸看他,“商辽领兵的是谁?”
“护国超品大将军,南宫勍!”
“超品?”叶念没明白。
连萧瑾神色都沉了下来,“阿念,父皇不愿意让我三哥前去,就是因为这个人!没想到他竟亲自来了!”
萧司煜对她解释:“南宫勍是商辽神一般的人物,商辽当年叱咤四国,说是靠他一点都不为过。”
“那当年商辽为何轻易就灭了?”
“商辽有南宫勍,我大魏有叶钊啊!”萧司煜脸上少有流出了仰慕之色。
“商辽当年兵力强盛,国君傲慢,举兵入侵容城周边数座城池,接连告捷。”
“可大魏这块肥肉他一人怎么吞得下!商辽为了覆灭大魏,送了长公主去东月和亲,让人想不通的是,南宫勍竟在这战火如荼的时候,护送长公主去了东月!”
“谁曾想,他人还没回来,叶钊就打到了国都。”
叶念从未听过此事,又是好奇又是唏嘘。
“商辽复国了吗?没听说新皇即位啊?”
萧司煜摇了摇头,“商辽这十八年国力已不容小觑,明里暗里南宫勍早已是王,可他至今不曾登基,宣改国号。”
叶念听完之后,眉头蹙得更紧了,若此人如此厉害,皇帝定是首选父亲出战,如今,自己怕是逃不过!
萧司煜抬手轻揉了下她的额头,“你别太担心,若到了万不得已,父皇哪怕御驾亲征也是有可能的。真到了那时候,护国将军说不定已经好了呢!”
叶念嘟着嘴拍掉了他的手,“好了又如何!还不是接着给你萧家卖命!”
萧司煜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萧瑾托着腮,斜着眼看他俩打情骂俏。
不过,这女人眼里总算有了些生气......
萧司煜和萧瑾刚走出叶念的房间,两人神色一顿。
萧瑾立马揉着眼睛,哀哀怨怨,“我的阿念太可怜了些,这饭也吃不下,觉也不好好睡,才几天都瘦得脱相了!”
“深更半夜成何体统!”萧司煜扯着他就走,“以后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两人快速闪身消失在夜幕里。
晋王府书房。
李炎跪在地上,“那探子去了多久?”
“主子出来前,刚到,还没摸上房梁,就被主子发现了。”
萧司煜点点头,“退下吧!”
李炎退出去后,萧瑾看过去:“你最近不能在将军府出现了,父皇对你起了疑心,你会连累她。”
“你若是关心我就罢了,本王的女人你少操点心!还有,苦情戏不准演了,若是弄假成真,我剥了你的皮!”
萧瑾也是惊呆了,半晌,忍无可忍:“你跟那黑心肝真是天生一对!我这驴你们休想再杀一次!”
萧司煜倒是笑了,他只听到前半句,觉得老五说的真是中听!天生一对?那当然!
“三哥,你又去哪?”
“皇叔倒是挺喜欢你,你跟我一起去趟德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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