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殿中,皇帝坐在御案前批着奏折。
萧瑾进来后俯身行礼:“父皇,你让儿臣来有什么事儿?”
萧牧放下奏折抬头看他:“过了年你就弱冠了,也是该娶妻的年纪了。”
“兄长都还没娶妻呢,我不着急!”
“哼,这时候你知道跟兄长比了!五经六艺怎么不跟兄长们比比!天天不学无术,朕的脸都快让你丢尽了!”
萧瑾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这次去剿匪,你跟叶念相处得如何?”
萧瑾回了句:“挺好!”
皇帝有些无语,这老五天天油嘴滑舌,今天怎么就惜字如金了?
“你别给朕装不明白!朕这次有意给你制造机会,你若再把握不住,简直就是废物!”
“儿臣想要个温柔似水的,最好能妻妾同娶,她不适合我!”
萧牧有些愤怒,抓起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萧瑾不闪不避,砚台擦着他的额角飞过,顿时额上血流如注!
皇帝有些心疼,嘴上却不留情面:“连个砚台都躲不过去,朕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能的儿子!叶念你不想娶也得娶!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萧瑾一声不吭,转身就出了龙腾殿。
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李德昌忙走上前来,轻拍着他的背说道:“皇上息怒啊!”
萧牧喘着气说道:“老五小时候明明是个聪慧的孩子,甚至和老三不相上下,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李德昌有些欲言又止:“皇上,今天我看五殿下神色不太对!”
萧牧想了想,老五今天确实有些阴沉,突然他一愣,今天好像是她的忌日!
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吗?
洛贵妃坐在软榻上,刚喝了口茶,似锦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娘娘,皇上好像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李公公说,五皇子被皇上用砚台砸伤了!”
洛贵妃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她起身就急忙往外走。
似锦拦住她:“娘娘,奴婢刚去看了,五皇子不在宫里!”
“那他会去哪里?”
“娘娘别急,殿下定是去晋王府了!”
洛贵妃一想也是,坐回软榻上,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她语气有些埋怨:“皇上真是不分轻重,为何要赶在今天发这个火呢?!”
“朕教训自己的儿子,还要挑时间不成?”
似锦忙跪下行礼,萧牧挥了挥手,似锦急忙退下去关上了门。
洛贵妃瞪他一眼,并未起身行礼。
萧牧有些心虚,走上前拉了她的手,洛贵妃一把甩开:“瑾儿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以后不准来我的重华宫!”
萧牧有些无奈,“他多大个人了,脸皮还厚,能有什么事!”
洛贵妃站起身,情绪有些激动:“今天是黎美人的忌日,瑾儿该有多难过,你这做父亲的也太铁石心肠了!”
皇帝看洛贵妃泪流满面,心疼地抱她在怀里,急忙解释道:“朕也是恨铁不成钢啊!本想着他这次剿匪表现不错,朕准备给他赐婚,可那混账说他不要,还想妻妾同娶!朕一怒之下才没忍住动了手。”
洛贵妃抬起头问道:“皇上要把谁赐给瑾儿?”
“叶念!”
洛贵妃眼神一闪,“为什么是她呢?”
皇帝拉了她在软榻上坐下,“你极其聪慧怎么会猜不到朕的用意!其一,朕喜欢叶念,若不是她嫁过人,朕一定将她指给老三!其二,她嫁给老五,虎啸军的兵权对煜儿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皇上的用意她自然明白,可......
“皇上说的我明白,可婚姻之事,还是要你情我愿,先不说那叶念能不能看上瑾儿,皇上你是不是也要考虑下瑾儿的意思?”
“朕自是考虑过的,我得到的消息瑾儿可是对叶念死心塌地,一往情深呢!”
洛贵妃一惊,“竟有此事?”
萧牧点点头,“虽然叶念没表态,可有朕赐婚,她不敢抗旨!”
洛贵妃这会有些凌乱,瑾儿什么时候也喜欢上叶念了?
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都跟这叶念纠缠不清了呢?
***
将军府后院的梨树下,叶念握着龙渊,身形矫若银龙,气势刚如猛虎!
她拳拳生威,刀拳紧密合一,想着墨渊的招式,暗暗思索着对招......
突然她手中短刀脱手射出,'哐当'一声打碎了萧瑾手里拎着的酒坛!
“可惜了,我的好酒!”
萧瑾摇摇晃晃拎着剩下的一坛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树下,对叶念招了招手:“阿念,过来!”
叶念对着暗处的陆铮挥了挥手,就收了刀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萧瑾屈膝支着脑袋看她:“陪我喝一杯嘛!”
叶念看到他额上受了伤,脸颊上还有血迹,“怎么受伤了?”
萧瑾笑笑不回她。
叶念从袖中拿出手帕,俯身给他包扎好,然后在他身旁坐下。
她拿过他手里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点点头:“哎,这酒很不错啊!”
萧瑾看她一眼得意地笑笑:“那当然,可惜你打碎了一坛!”
他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呆呆地看着头顶的月亮。
“萧瑾,你为什么不开心?”
萧瑾笑嘻嘻地回她:“谁跟你说我不开心了?良辰美景,好酒佳人,呵呵,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念拿过他手里的酒坛,喝了几口,萧瑾急忙抢回来,“你给我留点,别喝完了!”
叶念瞪他一眼,不撒手,“怎么这么小气!喝完了我再给你买!”
“当真?”
“当真!”
萧瑾笑笑靠在她的肩头,看着月亮默不作声。
叶念问他:“真是来找我喝酒的?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萧瑾摇摇头,伸出手喃喃道:“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可惜离我太远了,都抓不到!”
叶念侧眸看他一眼,萧瑾的颓废和哀伤让她有些心疼。
他平日的纨绔都不见了踪影,眼里映着星光却沉寂无波。
叶念仰头将坛里的酒喝下去一半,拉着他站起身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后山的山顶上,叶念抱着酒坛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你躺这看,是不是近多了?”
萧瑾听话地在她身边躺下,看着满天星辰好似触手可及......
他喃喃说道:“一年的三百多天里,我只有这一日特别想她。”
他转头,咧着嘴笑:“阿念,谢谢你!”
叶念大概能猜到他说的是谁,可萧司煜叮嘱过,他不说就不要问......
她喝了口酒将酒坛递给他:“萧瑾,也谢谢你!”
萧瑾一愣,顿时心照不宣。
他仰头将坛里的酒喝完,枕着手臂看着满天的星辰。
十四年来,每一年的今日他都会一个人躲起来。
今晚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一日有人陪着,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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