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带着朱颜落栗她们回到余园的时候,正好赶上婢女往花厅里摆饭。
菜肴一道道地往里送,跟林氏平日里吃不了两口就没胃口的做派全然不同。
而且这些时日,余二爷和余四爷两夫妇不在,余笙一家人用饭不是在松风院就是在紫玉阁,叶飞白和阿墨的三餐更是直接送到他们院里去,已经许久没用上花厅了。
余笙往里走,随口问边上停下来朝她行礼的小婢女,“家里来了什么客?”
婢女恭声道:“回大小姐,是赵夫人来探望夫人了。”
“姨母来了?”余笙觉得有些奇怪。
林氏在娘家排行第三,上头有哥哥姐姐,下头有弟弟妹妹,二姐嫁给了京城一个七品小官做正室夫人,一向都瞧不起嫁给商人的妹妹。
这么多年来,也一贯是余家送东西过去她照单全收,然后随便派人打发点东西回来只当全了礼数,没什么亲密往来。
这样的亲戚忽然登门,而且还是在余家出事后,从京城大老远跑来黎州探望。
显然有点事出无常,要闹幺蛾子了。
“来了有大半个时辰了,同夫人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字字句句都关切体贴得很,夫人都已经哭了一回了。”婢女难得跟大小姐说上话,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全都说一遍。
余笙温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忙罢。”
“是。”小婢女应声退下了。
“你们几个也先各自用饭去。”余笙让朱颜落栗她们去吃饭,自个儿往花厅走。
李管家正站在花厅门前,一边帮着掀帘子,一边低声叮嘱小厮婢女们:“都仔细着些……”
他正说着话,忽然看见余笙来了,“大小姐今儿回来得早,赵夫人方才还问起您了。”
“那我倒是回来得巧了。”余笙说着走进花厅去。
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食佳肴,赵夫人和林氏靠着坐,左边是余修竹,左边是余晴和余婉,只有余萱一个人站着,正被赵夫人支使着布菜。
赵夫人的派头摆的比林氏还像这余家的大夫人,支使着人,还同林氏说:
“不是我说你啊妹妹,你一贯就是个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给家里的庶女立立规矩,这以后要是嫁到别人家去,少不得要说你们余家没规矩。”
林氏多年没见娘家人了,看到亲姐姐为自己特意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说了那么多体己话,这会儿见她替自己管教庶女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做了这么多年余夫人,本来就是看见这个庶女就堵心,听到赵夫人说的话之后看余萱就更堵心了。
余晴和余修竹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余婉原本在喝汤顿时就喝不下,直接把汤勺搁下了。
被赵夫人立规矩的余萱一直不声不响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天生一朵楚楚动人的小白花。
余晴和余修竹几个一看见她立马就有了精神,起身道:“长姐。”
余笙冲他们点点头,上前福身行礼,“母亲安、二姨母安。”
“笙儿回来了。”林氏连忙跟赵夫人说:“二姐,这就是我家笙儿。”
“呀,好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胚子!”赵夫人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满面笑容地朝她招手道:“快过来让姨母好生看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还记得吗?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生得好,却想不到你大了之后能生的这样好!”
“姨母谬赞了。”余笙走到了赵夫人边上,在对方伸出手来握她手的时候。
她转而接过余萱手里的公筷搁到桌上,微微笑道:“姨母喜欢吃什么,我让人摆到你面前可好?”
赵夫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心中很是不悦想着这商贾之女果然就是没什么规矩,面上却还是满面笑容地夸赞:“笙儿这般贴心,妹妹有这么好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啊。”
林氏没听出什么话外之音,很是认同道:“我家笙儿自然是很好很好的,都别站着了,坐下用饭罢。”
余笙也同几个弟妹道:“都坐。”
余萱站在桌边一时没有动作。
“在自己家里用饭哪有站着的道理?”余笙牵着小庶妹一同落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到她碗里。
余修竹硬邦邦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规矩这样严苛,咱们家可不兴这一套。”
余晴余婉齐齐看向赵夫人。
两人都没说话,却都在回答。
“多谢长姐。”余萱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了,甚至还觉得长姐对自己比对余晴她们都好。
她低头吃鱼,连鱼的滋味都比以往美味数倍。
“笙儿这是在怪我多管闲事了?”赵夫人说的是余笙,话却是朝着林氏讲的。
“怎么会?”林氏连忙朝余笙道:“笙儿,你姨母可是为了看我和你爹特意千里迢迢来的黎州,情深义重地很……”
“确实情深义重地很。”余笙忽然接话问道:“不知姨母何日从京城启程?走的水路还是官道,路上行了几日,可曾遇着什么事?”
赵夫人顿了顿。
她原本也不是特意为林氏来的黎州,半年前就已经跟着夫君外调出京来了距离黎州三百里的一处郡县,几日前赵大人忽然接到上头调动让他来黎州办差,她就跟着一块来了。
此次登余园的门,也是因为知道余家危机已解想从中得利,远不只是看妹妹这么简单。
只是赵夫人还没机会跟余笙套套话,先被对方问了个措手不及。
“走的官道,走了好些天呢,至于什么时候启程的……”赵夫人现编先说,“我这两年记性不大好,得问过随行的管事才知道确切的时日。”
余笙心里门清,含笑道:“这样啊——”
这位姨母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就是不知道究竟为何事而来?
“这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听说前几日,又有人来跟笙儿退婚了?”赵夫人怕她再问,连忙转了话锋,满脸不解地问林氏:“笙儿这般容貌,怎的在婚事会如此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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