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笑道：“我这刚好有几十号人、好几只船一道回黎州，若赵公子不嫌人多吵闹，让赵家的船跟着一道走就是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赵子默悻悻地拱手道谢。
赵家的船跟着余家的船走，那他就不能厚着脸皮跟余家大小姐同乘一船了。
毕竟男女有别。
他脸皮也没那么厚，不用余笙说得太明白，就懂人家余大小姐的意思了。
“对了。”余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又同他说：
“这次来南城的黎州商户不少，几天前就同我打过招呼，说是回程的时候尽量一道走，赵公子这边意下如何？”
赵子默没想到那些商户比他还早提这事，愣了一下，才笑道：“人多好啊，人多热闹嘛。”
就是要一起回去的话，王家倒了这个消息也瞒不住……
他就顺便问了一下余笙的意见。
余笙只说看他的意思，要是想跟各家卖个好，就趁早去说一声，若不想说，那就等他们自己得到消息。
赵子默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们说一声。
毕竟消息这东西越早越值钱，等到黎州那边的消息散开，他再同别人说，也就没什么诚意可言了。
余笙把赵公子送走，便吩咐收拾行囊，派人去通知来了南城的黎州商户们，第二天开船回黎州。
第二天清晨。
清风渡口。
这次跟余笙一道返程的商户有七八家，光是从玄武盟找回来的货船都有二十几艘，加上这次跟各地商户就地交易，简直是满载而归。
盛怀瑾这边，听取了大小姐意见，开始盘算着“下河捉鳖”。
老盟主和少盟主急着把烫手山芋抛出去，就把那几艘认领的货船全都交给他，又派了些人手一路护送，从南城绕道到黎州，先溜一大圈试试。
一行人组出了一个船队来。
大清早的，上上下下的人就在渡口忙活起来。
远处朝霞漫天。
水中倒映着众人的身影和一艘艘船。
管事们在船头站在一排，“大小姐，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可以启程了。”
余笙点点头：“那就扬帆吧。”
“终于能回家了！”
赵子默站在隔壁的船上感慨。
其他黎州商户们也都是一副急着要归家的模样。
船夫舵手们升起船帆，开始摇桨，忽然有辆马车朝这边疾驰到渡口。
车厢里的人掀帘而出，高声喊道：“等等！”
余笙和船上一众人都闻声望去。
就看见金和玉带着几个小厮婢女快步跑上前来，笑着说：
“你说你不喜欢离别，叫我们都不必来送，可你这一回去，又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又想着，还是得来送送你。”
“金姐姐有心了。”余笙迎上前，让人重新搭上船头和渡口之间的木板。
盛怀瑾等人跟她一起重新登岸。
余笙正和金和玉正说着南城和黎州虽然离得远，但此后生意往来不断，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几辆马车陆续往渡口来，后面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许多步行，很快就把渡口这边堵得水泄不通。
钱老爷也从马车里下来，带着一大帮南城商会的人，拱手笑着：
“余大小姐做事利落，还真的说走就走啊？”
“昨儿派人说了一声不必相送，今早就启程，我们都差点赶不上！”
来南城找人和货物的各地商户也都来了。
前几天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多谢的话、要谈的生意都早已说过许多遍，今早这一遭，就只是来渡口送一送。
“在南城耽搁了好些时日，就想着早些回程。”余笙笑着同众人说：“本不想惊动各位，却还是惊动了。”
钱老爷说：“这叫什么惊动？虽然你说了不想劳师动众，但我们也是要来送的。”
众商户连连附和，说这次的事能这么顺利解决，全都依仗余笙和少盟主他们，万分感激，难以言表。
早已经上船的黎州商户们看到这场面，也赶紧上岸再寒暄一番。
商户们给余笙塞了一堆特产，最直接的那个还想给余笙塞银票。
还有那些找回了儿子女儿的小老儿、大娘们，拎着自己养的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新挖的野菜、钓的鱼就来了，非要给余笙，再三表示感谢。
余笙推拒不了，就让随行的人手下，吩咐管事们按照市价拿钱给他们。
大娘说：“这是我们、我们的一点心意，不要钱。”
余笙拿了碎银给她，“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这是我的心思，还请你们收下。”
小老百姓赚钱不易，一只老母鸡一篮鸡蛋或许就是他们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她收下心意，还些银钱，两厢得宜。
赵子默他们在边上站着，一个都没闲着，全都被拉着抱鸡、拎鸡蛋什么的。
有几户贫苦人家想趁机把儿子女儿塞到余笙身边做事，都被管事们婉拒了，费劲地解释这不是要不要银子、多少银子的事，实在是能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盛怀瑾在边上没有伸手接东西，愣是被一个半大的孩童塞了一只鸽子。
人太多了，前后夹击，左右围绕，他躲不开就拎着鸽子往余笙身后避了避。
余大小姐生得天仙一般，那些大爷大娘想感谢，也不好意思直接拎着鸡鸭往她手里塞。
但有好几个小姑娘来送花。
从河里新鲜摘得的荷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余笙道了谢，接过来借花献佛。
她觉得这次的事，大半是世子的功劳，但他的身份不宜暴露，连姓名也没有透露给别人。
众人本该谢他的，都不知其中内情，都在说她的好。
余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把一束束荷花全都递给了世子。
盛怀瑾被塞了满怀的花，鸽子都没手拿，放飞了，衣襟蹭乱了，心跳也乱了。
最后，船队起航的时候，送行的人站满了渡口，场面一时间比钦差莅临、地方官员卸任还大。
许多大爷大娘抄着南城口音喊：“恩人，有空再来啊！”
“要再来啊！”
金和玉和钱老爷这些南城商户站在最前头喊：“余大小姐，一帆风顺，财源滚滚！”
余笙站在船头朝她们挥了挥手，“山高水长，再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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