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带着帷帽，白纱轻垂下来，遮住了容貌。
也不知盛怀瑾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不过，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会在这里遇到盛怀瑾。
余笙一双桃花眼都亮了几分，含笑道：“别来无恙，世子。”
盛怀瑾闻言，唇边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他有些不高兴：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连称呼都从“阿瑾”变回了“世子”。
飞红滴翠一行人都是认得这位世子爷的，连忙跟着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盛怀瑾罢了罢手，“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退后。”
滴翠还想问为什么要让她们退后。
余笙轻声道：“照做。”
她率先往后退了几步。
飞红滴翠等人见状，也跟着照做。
刚才余笙还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个侧妃家里人的矛盾。
毕竟就算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换成明天后天也是要见面的。
盛怀瑾忽然杀出来，虽然让人始料未及。
但看他这样，大有把动静闹大的架势。
余笙看了看盛怀瑾原本乘坐的那艘船，又往后边扫了几眼，竟然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人，都是玄武盟的弟兄。
所以，盛怀瑾也是今日刚到京城，同行的这些船里，有一艘是装满了金银珠宝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盘算着：
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这时候，一旁侯府那艘船上一半卡岸上，船上的人被撞得东倒西歪，原本坐在船舱里的主子都给震得坐地上了。
船舱里的人破口大骂：“谁？谁如此蛮横无状，竟敢冲撞我们安南侯府世子？”
骂声未落，就有几个奴仆从船舱里爬了出来。
其中两人半是扶着半是架着主子走出来。
那位安南侯府世子一看见盛怀瑾，就不要左右小厮扶了，站直身冷哼一声：
“我道是谁，敢在京城地界如此嚣张，原来是你啊，盛怀瑾。”
盛怀瑾往前一步，要笑不笑地问道：“又欠收拾了是吧，贺文成？”
安南侯府世子贺文成一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就觉得腿疼背疼哪哪都疼。
他是二皇子夜浩然的伴读，二皇子招惹姑娘、干荒唐事被盛怀瑾揍，他这个做伴读就得上去拦啊，而且一个世子怎么能打皇子？拦的时候就变成打嘴仗和干硬架。
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盛怀瑾揍完贺文成，再去揍夜浩然。
他这个安南侯府世子和二皇子的关系铁，是这么来的，说起来还真有点丢脸。
贺文成头一缩，就想扭头走人。
忽然听见边上的小厮嘀咕着：
“镇国公世子不是被革职、驱逐出北境之后就消声灭迹了吗？怎么会在这碰上？”
“对啊！”贺文成激动地一拍手，立刻就有了胆气。
他前些日子得了荫封，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
再加上亲妹妹马上要嫁给二皇子，同是世子，一样是皇亲国戚，他为什么要见了盛怀瑾就跑？
贺文成越想，底气越足。
甚至开始想趁着盛怀瑾失势，好好羞辱羞辱他，给自己出出气，再到二皇子跟前说是为了他出气，说不定还能把和二皇子的关系再加深一些。
“对什么对？”盛怀瑾耐心告罄，剑眉微扬，挑衅道：“你到底是要跑，还是留下挨揍，想好了没有？”
贺文成咬了咬后槽牙：“盛怀瑾，你以为你还是帝宠在身的那会儿吗？你没了军权，没了官职，就剩个世子之位，现在还不如我呢。你现在就是只秋后的蚂蚱，还敢出来蹦跶呢？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话声未落。
“聒噪。”
盛怀瑾飞身掠了过去，直接把贺文成一脚踹上岸。
周遭一片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周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站在余笙前面的滴翠忍不住摸了摸心口，低声跟自家小姐说：
“他这一脚下去，真的不会把人踹死吗？”
“不会。”余笙说：“他知道轻重。”
飞红闻言，张了张嘴，又没说出什么来。
眼下这情形……
也就大小姐才觉得世子动手的时候知道轻重吧？
“世子！”安南侯府一众人惊慌失措地喊着、跑着。
护卫们冲上来把盛怀瑾团团围住，生怕他追上岸去，再给贺文成补上一脚。
随侍主子左右的那几个赶紧上岸去，把人扶起来，连声问：
“世子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贺文成刚吐了一口血，原本都要昏过去了，愣是被几个小厮摇得醒了过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盛怀瑾连剑都没拔，赤手空拳就把他家十几个护卫都打趴踢飞，七倒八歪地躺了一地。
然后，像年少时很多次揍他的时候那样，缓缓走上前来。
徐徐道：“到你了。”
贺文成条件反射一般双手抱头，慌张到了极点：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边上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拉架的官差们都不忍直视了。
这明明都是世子，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盛怀瑾轻轻一跃，衣袂飘然地上了岸。
他随手夺过侯府随从劈过来的刀，用刀背拍了拍贺文成的脸，“喊什么？脸不要了？”
贺文成强行收住了嚎叫，看着眼前的盛怀瑾，一时间年少时每每被暴揍后求告无门，和被他这两年的杀神之名笼罩阴影一起涌上心头。
眼泪都快下来了。
还要什么脸啊，脸哪有命重要！
贺文成开口就要重现以前的一系列操作：“我错……”
“别急着认错啊。”盛怀瑾却用刀面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认错，“不是说一只手就能捏死我吗？你捏啊。”
贺文成摇头，憋红了眼眶。
不就是革职、打了八十军棍，驱逐出北境那个苦寒之地吗？
怎么还把这个混世魔王给逼疯了呢？
他是疯了吧！
“你不捏啊？那我先来，给你划一刀长长记性，划哪好呢？”
盛怀瑾的刀锋一点点下移，到了贺文成腹下三寸。
贺文成脸都白了，“别别别……哥、怀瑾哥哥……我罪不至此啊……”
盛怀瑾都被他这声“怀瑾哥哥”喊得有些无语。
自己多大年纪不知道吗？
“世子且慢！”
领头的官差把正在附近巡逻的驸马都尉请来了。
驸马都尉一看镇国公世子和安南侯世子这阵仗也愣了愣，连忙道：
“刀下留……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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