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见他突然靠近，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便镇定下来。
她温声问道：“世子这一去，要多久回来？”
盛怀瑾心道：我这还没出门呢，就开始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不是舍不得我，是什么？
世子爷悠悠然道：“那要看此去顺不顺利，快的话，一个半月，慢的话至少三个月。”
“那就得快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了。”余笙思及此，又道：“路途迢迢，秋季又短，马上就要入冬了，世子要添些冬衣带上。”
盛怀瑾点头说：“好。”
他还等着世子妃的下文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着，就看见余笙又从书案上抽出另一本游记翻开来看。
“这就没了？”世子爷忍不住问道。
真的不再说点不舍，让他早点回来的话了？
余笙闻言，不由得疑惑道：“世子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一套，那还要我多说什么？”
“就……”盛怀瑾也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想听的那些，只好不断暗示：“就只让我多带点衣服啊？”
余笙想了想，“那世子再多带点银子？”
盛怀瑾顿时：“……”
我家世子妃美是绝美，豪也够豪，怎的就这样不解风情？
余笙见世子爷不说话，就以为他是又缺银子了，直接就拿了钥匙起身，开柜门去取银票，拿了一整叠一百两的放到他面前，“一万两，够不够？”
盛怀瑾不语。
余笙又加了一叠银票，“两万两呢？”
盛怀瑾神色复杂：“……”
余笙再加一叠银票，“那就三万两。”
“够了够了。”
世子爷生怕自己被她用银票砸晕过去，连忙叫停。
“这就够了？”余笙伸手把柜门关上了，又上了锁，坐回案前，“拿去吧，不够再说。”
盛怀瑾抬手按在那三叠垒得老高的银票上按了按，一时间感觉心跳都有些失常。
他低声说：“其实我是想说除了冬衣和银子之外……”
余笙忽然开口道：“要不，我与世子同去？”
先前她也就在大晔境内走走看看，还不曾去过西夏呢。
听说那边到处都是戈壁浅滩，大漠黄沙，风光独特，余笙早就想去看看，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你要与我同往西夏？”
盛怀瑾一听这话都惊了，第一反应就是：原来大小姐也不想同我分开。
一日都不能分离。
到了愿意与我同去异国他乡走一趟的地步。
世子爷心中大喜，但是理智尚存，又快又道：
“那可是山水迢迢数千里，哪个姑娘家经得起这样的长途跋涉？就算我答应，岳父岳母也不会答应的。”
而且这次若是余笙真的随行，还不知道李元霁那厮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余笙想了想也是，轻声道：
“而且余萱与二殿下完婚在即，我若不在京城，不知她要多受多少委屈。”
“那这样。”盛怀瑾见她稍稍有些怅然，当即道：“我这次送李元霁回西夏就当是先去探探路，等日后诸般事了，咱们再去一趟。”
余笙缓缓道：“也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盛怀瑾抬手，与她做击掌状，“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余笙与他一击掌。
“好了，天色不早，你也赶紧歇下吧，这些闲书什么时候都能看。”
世子爷说着把她的游记和桌上的银票全都收走了，催着她赶紧上榻歇息。
余笙又问了一句，“世子几时出发？”
盛怀瑾随口道：“明天一早。”
“这么急？”
余笙心说，最要紧的这句话，世子爷竟放到了最后说。
不问还不说！
世子爷道：“皇上的意思是唯恐夜长梦多，早点把李元霁送回西夏去，早点了事。”
丞相李开跟西夏太子有信件往来的事查不出个首尾来，只有那些相互问候互捧的几句话，也没法拿来做罪证，把西夏太子留在大晔京城到底不妥。
用皇帝的原话说，就是李元霁死也得回了他们西夏再死。
这一点，盛怀瑾倒是十分认同的。
余笙点点头，“那世子先歇息，我去让人给你准备行装。”
盛怀瑾伸手勾了一下她的衣袖，“明早让人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你别折腾了，先睡吧。”
“也好。”
余笙熄了桌案上的灯盏，去洗了手，然后先走到榻边，躺到了里侧。
盛怀瑾把银票装进书桌的抽屉里，跟着上榻，躺在了外侧。
他把榻边的灯盏吹灭了，又把帘帐放了下来。
两人都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却都睡不着。
盛怀瑾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反倒是余笙先开口道：“世子明日要出远门这事，可曾派人去跟国公和长公主说？”
盛怀瑾一手枕在枕头，侧身看着余笙，“皇上今日还下了一道旨，让我父亲明日便启程回北境。”
“国公明日也要离京？”
余笙闻言差点掀开锦被坐起来，一句‘你怎么不早说’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许是盛家父子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都不能在家待上几天，早就忘了出远门是件需要早做准备的事。
连皇帝都是一下旨，就让人连夜启程，这回许他们第二天一早再启程，说不定都是为了顾及世子刚成婚，国公爷许久不曾回京的缘故。
盛怀瑾身在黑暗中，看不清余笙的表情，但是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道：“我父亲那边，不劳世子妃操心，自有我母亲打点。”
余笙闻言这才躺了回去，“即便不用我打点，总要添些东西让国公带上的。”
盛怀瑾闻言，不由得挑眉道：“你该不会还要拿银票给我父亲吧？”
他存了几分玩笑的意思。
余笙却当了真，“国公爷也缺银子？”
盛怀瑾道：“缺是缺的，但是前些日子的万寿节上，我不是给皇上献上了三船金银财宝？我父亲这次回来，刚好去要军饷，这就有了。”
那些赃物转了两道手，就派上用场了。
世子爷还挺得意。
两人在枕边低声说着话，夜色越来越深，说话也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盛怀瑾感受到困意渐渐来意，低低喊了两声：“世子妃？”
“大小姐？”
都不见余笙应声，他就轻轻靠过去，跟她挨着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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