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如常的余笙被长公主和李贵妃这么一说，忽然有种自己没接戏，有点拖了这两位后腿的感觉。
“本宫能跟余笙说什么？她这不是好好的？李贵妃休要大惊小怪。”
孙皇后不敢说永乐长公主，就只能说李贵妃。
李贵妃转头同夜静华道：
“皇后娘娘说了，长公主休要大惊小怪。”
这一招太顺滑。
看得余笙叹为观止。
夜静华接戏也接得极快，“那本宫同皇后娘娘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去找皇上做主……”
长公主一言不合就要去找皇上。
可这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可孙皇后却不能直说，只能让人拦着夜静华，“长公主，有话好好说。”
余笙怕那些内侍宫人们推推囔囔的不会不小心伤着长公主，赶紧上前护着。
“我胸闷。”夜静华余光一瞥，顺势就往儿媳妇身上倒，“头也晕，我怕是——”
余笙伸手将人扶住，还没来得及接戏。
身旁的李贵妃已经高声道：“来人，宣太医，太宣太医！长公主气得旧病复发了，快！”
李贵妃身边的宫人转身就往外走，一道道吩咐下去，一开始还是，“宣太医，长公主旧病复发了。”
往外传的时候就变成了“快传太医，长公主不好了。”
等消息传到皇帝那边的时候，就变成了“长公主怒急攻心，快不行了。”
长公主旧病复发，那旧病还是当年为了扶住今上登基落下的。
这样一来，整个凤宁宫都忙碌了起来。
孙皇后想伸手去扶长公主，长公主还不让她扶。
只要宝贝儿媳妇扶。
余笙让人搬来软榻，扶着长公主躺下。
李贵妃在边上掏出了护心丸，当着孙皇后的面给夜静华喂下。
孙皇后顿时：“……”
准备得如此齐全，怕是要讹上本宫了。
余笙见状，让人倒了温水来，喂到长公主唇边。
服用药丸，还得是温水送服。
她跟李贵妃一左一右站在夜静华身侧。
不多时，太医拎着药箱进宫来，刚上前来与几位贵人行过礼，开始给长公主请脉。
皇帝就匆匆来了凤宁宫，“永乐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旧病复发？”
长公主躺在美人榻上，一副虚弱至极，还要打起精神回话的模样，“若是好端端的，自然不会旧病复发。”
皇帝一听就知道他这皇妹想说什么，只是不接这茬，“既然身体抱恙，你还是先别说话了，让太医好好给你瞧瞧。”
“我本不想说，可、不得不说。”
夜静华就等着他来呢，怎么可能不说话。
皇帝张了张嘴，看着唯一的嫡亲皇妹这般虚弱的模样，又什么都没说。
夜静华抬袖抹了抹眼角，缓缓道：“怀瑾娶个称心如意的世子妃有多不容易，皇上是知道的。我盼这个儿媳妇盼了多久，您皇上也知道，这天作之合的小夫妻，怎么有人说拆就拆呢？”
皇帝沉默。
孙皇后也没法接这话。
李贵妃在边上倒是很想插两句。
但是这会儿实在不合适。
余笙在边上默默地递帕子。
夜静华一边接过帕子，一边说：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干棒打鸳鸯、拆散小夫妻事的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剥皮抽筋、拆骨油炸之刑的！做人，不能这么没有心。”
皇帝脸上都快挂不住了，转头道：“皇后，朕不是与你说，只把人召进宫里闲话家常，顺便问问那事，你怎么回事，把永乐气成这样？”
孙皇后一听，今儿这锅肯定是要落在她身上了。
皇帝的面子最要紧。
孙皇后咬牙认了，试图把场面圆回来，“长公主误会了，没人要拆散小夫妻，本宫也只是同世子妃说说娥皇女英的典故，讲的是千古佳话，不是棒打鸳鸯……”
夜静华不等她说完，当即又道：“我头疼……”
孙皇后还没说完的话就此打住了。
皇帝扶额道：“张太医，快给长公主诊治。”
“是是是，微臣这就为长公主请脉。”张太医在边上看长公主跟孙皇后斗法，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别治了，反正好得了一时，好不了一世。”长公主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怀瑾什么时候能回来，若他知道他的世子妃受了这样的委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得跟孙皇后对视了一眼。
那混世魔王回来之后会怎么样？
怕不是要把皇宫都掀翻。
长公主是个不讲理的。
皇帝只能看向余笙，想让这个懂眼力见的把今儿这事就此掀过，“笙儿受了什么委屈？只管与朕说，说清楚了，也好叫你婆母放宽心。”
余笙垂眸道：“不敢说委屈。”
皇帝一听这话头不对啊。
受了委屈还不敢说，那就是不是一般的委屈了。
“皇上都让你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李贵妃在边上许久，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可以开口的好时机，连忙道：“你说，有什么说什么？”
皇帝侧目看向李贵妃。
李贵妃朝皇帝飞了个‘臣妾替皇上分忧’的眼神。
但这哪是分忧啊。
分明是火上浇油。
贵妃虽美，但实在……愚蠢。
余笙缓缓道：“我委不委屈，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事着实委屈了我家世子。”
皇帝听得眉头一跳，“此话怎讲？”
余笙道：“皇后娘娘与我说西夏想把嫡公主许给世子，说这事关乎两国邦交是大好事，与我娥皇女英的典故，说是佳话……可这事归根究底，要同世子讲，同我讲有什么用？”
她说：“世子为家国安定上战场厮杀，送李元霁千里回西夏，他常同我说我辈习得文武艺，本就该匡扶天下，流血流汗，再苦再难都不怕。可……他这辈子就一个执念，卖艺不卖身。”
反正盛怀瑾也不在。
余笙就着他平日里的言行，编得像模像样。
把皇帝和孙皇后他们都听沉默了。
余笙道：“世子不愿意，我又怎能替他愿意？”
话声未落，殿外内侍匆匆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怀瑾世子他、他……”
“他怎么了？”皇帝转身问道。
内侍道：“怀瑾世子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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