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要紧话非说不可。
只是两人同在猎场，却忙得见不着面，盛怀瑾时不时写个小字条让余笙该歇着的时候就歇着，孙皇后中毒之后需得卧榻休养，后宫的事自有李贵妃操持。
永乐长公主是个会躲闲的，世子爷无需担心母亲，就担心世子妃累着。
余萱这个还没过门的二皇子妃救完这个救那个，忙得脚不沾地，此次动乱，太医院的人砍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不死也吓病了。
夜半的时候，皇帝醒过一次，亲口说了朝中大事交于二皇子，盛怀瑾和慕临风在左右帮扶，众大臣各司其职。
一场动乱以李家父子被擒，赵淑妃被打入冷宫，大皇子夫妇、五公主被监禁悄然落幕。
一场雪连下了三天。
大雪封山，难以行路。
直到第五天雪化，众人铲雪开路，才将皇帝和孙皇后等人送回宫中。
二殿下每天跟盛怀瑾和慕临风一起审问那些乱臣贼子，审问地头都大了。
后边两位倒是早就习以为常。
尤其是盛怀瑾，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带兵抄了丞相府。
金衣卫们押着李家父子回到丞相府，查抄了所有的机关暗格。
李家男丁女眷全部拿下，连同仆妇下人，乃至府里的狗都没放过。
李梦芸被抓的时候还一直在大喊大叫，“我是丞相之女，是千金贵女，是官家夫人，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冒犯于我？”
金衣卫们也懒得与她争辩。
金风更是直接喊“陆大人”，“这位要怎么处置？陆大人自己看着吧。”
陆明舟走入丞相府，如同外人一般漠然，“逆贼李家之人全部捉拿下狱，不必问我。”
李梦芸望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夫、夫君，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父亲、我哥哥对你还不够看重吗？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四小姐这辈子，出身顶好，自幼受人追捧，相貌也是上佳，自十三岁之后，来丞相府提亲的人不计其数。
偏偏，偏偏她就看中了陆明舟这么个出身清贫的师兄，全京城的人都笑她，堂堂丞相之女上赶着倒贴都没人要，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嫁给陆明舟，做他的陆夫人，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是她苦苦追逐了三年的人，拜过天地，许过终生的人，如今只有一句，“逆贼李家之人全部捉拿下狱，不必问我。”
陆明舟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陆明舟！”李梦芸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陆明舟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我乃宁州楚家子，我楚家两百三十一口，皆因奸相李开而死。我来京城本就是为报仇而来。”
他一心想要报仇，最恨的时候，也没想过娶要李家的女儿。
可孽缘这个东西，最是说不清楚。
京中那么多权贵子弟，李梦芸都看不上，非要缠着他不放。
陆明舟不得已退了余家的亲事，以“未曾立业，何以成家”的借口拖了一年又一年，却还是在大仇即将得报的时候，被迫娶了李梦芸。
他不喜欢李梦芸。
可李四小姐从前何曾娇俏明媚，如今变成这幅疯婆子般的模样，陆明舟不想也不忍再看。
李梦芸哭道：“你娶我，也是为了报仇？”
陆明舟没说话。
“原来……原来是我害了父亲，是我害了哥哥，是我引狼入室，是我、都是我错付了……”
李梦芸哭喊着，泪流满面。
陆明舟没有在此多逗留，直接抬脚往李家的书房去了。
李家的女眷们都哭哭啼啼的，李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负责抄家的禁军们让女眷卸去钗环，脱去锦衣罗裙，不多时一个个就披散着头发，只着白色里衣。
李梦芸一直在哭，眼泪止不住地哭。
金风在清点李家人口的时候，瞥了这位李四小姐一眼，忽然想起这人先前跟世子妃叫嚣的时候那般骄横，才过去多少时日，就落到了如此地步。
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从前李家风光的时候，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如今也该轮到李家遭报应了。
偌大个丞相府，抄出了一箱又一箱的名画字帖，玉石珍宝。
而书房那边。
金衣卫们正压着李家父子打开各种机关暗格，最要紧的地方，李开是咬死了都不愿意说的。
盛怀瑾道：“不说也无妨，我拆了你这丞相府，一寸一寸地搜便是。”
世子爷说：“我就不信，搜不到我要找的东西。”
李敏学骂道：“盛怀瑾，你姓盛，不姓夜，这夜氏的江山，你看得这么紧，这么忠心有什么用？别看我李家今日遭此大祸，来日你镇国公府只怕还会更惨！”
盛怀瑾一本账本飞过去，直接就打歪了李敏学的头，让他闭了嘴。
慕临风冷着脸道：“你们李家有今日是你们该得的，事已至此，也不必说这些挑拨之言了。不说是吧？拆。”
慕公子也是个狠人。
世子爷说拆，他就真的敢让人照办。
说拆就拆。
盛怀瑾和慕临风让人押着李家父子退到外面的空地上，然后让数百金衣卫入内强拆。
什么机关暗室都经不住这样拆的，结果书房外墙刚推，就露出了整排的金砖。
奸相这些年贪赃枉法攒下的家底，就这样被世子爷以最简单粗暴的做法查抄了出来。
陆明舟来的时候，李开正在咆哮：“盛、怀、瑾！”
世子爷坐在太师椅上，薄唇轻勾道：“我早说过，我一旦踏进丞相府，就是抄你全家、灭你全族的。我盛怀瑾说到做到！”
之前陆明舟和李四成婚，丞相府的人往余宅发请帖、往镇国公府发请帖，还让陆明舟专程给余笙送一次请帖。
大婚当天，李敏学还当众给世子妃敬酒，给她难堪。
也就是世子妃心胸开阔不跟李家计较。
但这账，世子爷都记着呢。
今日，国事家事，老账新账，一并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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