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高焰格外生气，狠狠凝视我，沉嗓像是裹了一层灰，沙哑难听又生硬。
陆熙察觉到他动了怒，忙在前头劝他：“焰哥，现在大家都没事了，你就——”
“闭嘴！”他打断对方的话，仍旧用想杀了我的恐怖眼神盯着我。
在这样的他面前，我即便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但也要懂得服软，我忍着痛，艰涩开口：“对不起……”
“呵，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气得语无伦次，松开我下巴的同时，猛然抬起了我的右手臂。
我登时疼得哀嚎，陆熙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忙想转头看我，又不得不注意车况，嘴里劝着架，让我们冷静别冲动。
而高焰就这么一下，都疼得我眼泪直流，我下意识用左手推他，他死活没肯松手。
“你还知道疼？”他用在我手臂上的力道越抓越紧，冷声讥诮，“你不是挺能耐么？不是连命都不想要么？一只胳膊算什么？毁了不是更好！”
“高焰……你松开……”我颤抖着嗓子哀求。心里知道他是气到失去了理智，不想跟他计较。
“还敢一个人行动……真是有出息！如果我再来晚一点，今天你命就没了，你明白吗！”他疾言厉色训着我，黑沉的俊颜怒不可遏。
我实在疼得慌，抬起左手就甩了他一耳光：“高焰，我不要你管！”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如此，瞬间就被打蒙了，陆熙更是被吓得噤声。
他愣了半晌，这才松开我的右手臂，坐回自己的位置，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又从兜里掏出一包烟。
拿着ZIPPO对准烟头点了好几次，故作镇定，但手都是颤抖的。
好不容易咔嚓一声，蓝色火焰窜起，他兀自点燃，深深抽了一口，烟雾吐完，平视前方，冷漠开口：“停车。”
“焰哥……这……”陆熙照例往前开。
“耳聋？”声音已经高了好几度。
陆熙只好找了个能临时停车的地方靠边。
“下去。”铿锵有力命令。
我怔了怔，知道他这是在赶我走。大概刚刚我让他别管我的破事，他气急了，也不想管了。
这样也好，原本我就打算不要让他陷入这场危险角逐里的。
我打开车门，挪屁股，迈腿，动作熟稔而干脆，岂料，脚还未着地，高焰猛然扳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回靠背里，长臂一伸，将门重新关上。
我愣愣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却是抬腿踢了脚前座：“还杵着生锈呢？下去！”
原来是喊陆熙。
对方讪讪，冒着寒冷的北风滚下了车。
而车内，高焰坐在我身畔，指尖还夹着烟，对着底下的真皮踩垫弹灰。
两人都没有说话，我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就这么沉默，沉默，一直等他将整支烟都抽完，他开了点儿窗户，将烟蒂随手扔下去，凛冽的冷风鼓进来，我有些担忧起陆熙受不了外头这种天气。
我小心翼翼道：“你还有什么话跟我说吗？要不，让他回来……”
高焰一个凌厉的眼神就将我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他恨恨看着我：“你还有心情管别人？”
“我……”欲言又止，我咽了口唾沫，“那，你也不要管我……真的……我不想你也卷入进来。”
“你真的让我很不爽！”他瞬间抬起了手，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让他想要揍我。
掌风忽然而至，我闭上了眼睛，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尝到意料中的辣痛，我疑惑睁眼，此时，却听到清脆的巴掌声。
高焰甩了他自己一耳刮子。
我睁着眼睛，下意识就抱住了他的手，心脏涩涩的疼：“你干什么你！”
窗外霓虹灯光线停在他脸上，我方知他眼睛都气红了，可不知怎么的，我竟然看到他眼角类似碎钻的晶莹东西。
他突然抱住了我，冰冷凶猛的吻落过来，还夹杂着方才他肺里未吐干净的烟气，辗转厮磨，霸道又炽烈，那种恨不得嵌入骨髓的力气，紧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清楚他这是在害怕失去我，哪怕他不说，但我也明白他所有的愤怒不过是色厉内荏伪装出来的表象。
吻了我一会儿，我尝到唇畔有眼泪咸涩的味道，他似乎也意料到自己失态，火速抽回，下颌抵在我的肩窝，我能听到他在我耳廓旁，用颤抖且哽咽的声音喊我。
何好……何好……我恨不得打断你的腿……
我听了只觉好笑，这家伙，就跟个大孩子一样。
不由自主，单手饶到他背后，搂住他，轻轻拍着，安慰着，企图让他的情绪得到平缓。
他不说话，只好我来说。
“高焰，这件事我不得不去做。哪怕我赌上前途、性命，有些人，不能逍遥一辈子，犯下的罪孽，必须得到偿还，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现在代表的，不单纯是我一个人。
我从未如此正义过，也从未如此相信正义可以战胜邪恶，如果我退缩，我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下下个受害者还会经历怎样的遭遇。
我必须让柳惊涛付出代价！
高焰听言，怔了一下，旋即松开我，抬手揉了把眉角，良久，讷讷的嗓音传过来：“我舍命陪君子。”
我一听“舍命”两字，都吓得眼睛都酸了：“我不想你跟着搀和！只要我出面就可以了。”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面对吗！”高焰怒吼出声，“何好，你说这句话，真是矫情得让我想掐死你！”
现在的高焰就像个炸药桶，分分钟能点燃。
我能怎么办？只好顺着他道：“你想帮我？你怎么帮我？”
高焰黑眸一沉：“保你胳膊不废，性命不丢，堂堂正正出庭！”
我愣住了。
“今天你在法院门口说的事情我都看了，柳惊涛不会放过你，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他嘴角漫出一丝冷笑，“不过好在，他想一手遮天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头已经安排人在云东暗访，抓贪污抓得紧。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他坏事做尽，没有贪一分一毫。”
“有人可以治他了？”我不由觉得惊喜，这算不算天助我也？坏人，终归是要被绳之以法的。
高焰搂住我的胳膊，拧起眉头：“现在最怕狗急跳墙，一旦逼急了，会闹出人命……我不想那个人是你，所以，让我守着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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