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二三百两这么少?”二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失望起来,有了这家铺子做对比,她们哪里还能看得上二三百两银子,撇开成本估计也就能赢利一百多两?三房平坦,一个月三四十两银子?塞牙缝都不够。
没见那些商户夫人们随便买一套锦记的脂膏套装都要几十两银子呢。
刚想到这里,赵氏表情又别扭了一下,忙摇摇头。
牙子却误以为她不打算要这铺子了,提议:“若是不满意这家,那还是去看看别人家?说起来,您二位心里大概能接受的价钱是多少?”
赵氏含糊道:“也没什么具体价钱,只看合不合心意。”
牙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斟酌了一下,才说:“目前城里只有这几家转让中的铺面,您二位看到底选哪一家,若是还想再看看之前的哪一家,咱们再跑一趟也没什么。”总之最后随便她们看中哪个,他只负责跑腿帮着将手续都办好,拿辛苦费就是。
有了赚钱最多的旺铺,王氏哪里舍得放弃眼前最好的,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
“一百五十两太贵了,就不能让一些?”王氏不满地说道。
牙子满脸为难,“这已经很低了,前段时间就这里不远处同样是一家旺铺,门面还比这家小一点,都要价一个月一百八十两呢。这家的东家就是比照那家开的价,能让到一百五十两便是极限了。”
要不是听说这二位有点官家背景,这么好的铺子,多的是人争着相看,哪里能让他先带着她们过来瞧。
但王氏显然不满足于此,蹲着架子抬起下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可是县城新上任的盐运司知事云成耀的亲眷,要是你能想法子给我们再降些价钱,回头我和我家侄子一提,少不得急着你们牙行的好处。”
牙子有点心动,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我能再给你们想办法压十两银子。”
“才十两?”在赵氏和王氏看来,一百四十两和一百五十两根本没什么区别,“不行,这也太少了,你这是在故意涮我们呢吧!”
牙子无奈,“我哪儿敢啊,真的是不能再降了。”就算这里面稍微还有点水分,可他们牙行总也得赚钱吧?买家卖家的两头赚是应该的,就这价钱,因为顾虑着对方是官家家眷,已经赚得很少,是底线了。
王氏压根不相信牙子的话,只觉得牙子肯定都想着要多赚钱,尤其她们是官家女眷了,说不定觉得她们手里头钱更多,出价更黑,一百四十两银子?你当时一百四十文钱呢?
关键还不是一年的价钱,是单一个月!
这要是一整年下来得多少,一千两银子都打不住!真回去把这价钱说给老太太听,还不得疯?
“不如这样吧。”王氏眼底精光一闪,一副‘算我吃亏点’的表情,“干脆就一百两好了,给你凑个整数!你也别嫌少,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牙子是什么心态吗,什么铺子的主家的底线就是这样,真是底线,难道你们牙行还能一分钱都不赚了?分明是你报了个虚价,别想蒙我!小心我回头和我侄子说,找你们牙行算账!”
牙子的脸直接就绿了,差点爆粗。
一百两?你们才干脆去抢好了,居然直接降了三分之一?见过讲价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还凑整数?一百四十两难道就不是整数了?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十两银子也只能算是零头了?他一个月最好的时候工钱也不过才三两银子,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没能攒下来四十两银子呢!
牙子在心里疯狂吐槽,可碍于赵氏和王氏背后有个在盐运司当官的侄子,愣是不敢明着说出来,只能把脸憋得发紫。
赵氏留意着牙子的表情,约莫也想到了王氏提的价钱过低了,想一下,刚才她们看的那几家里,最便宜的那家一个月的租金不就有四十两银子?真要是能降到这个程度,倒不如干脆最好的和最差的一块儿盘下来当买一送一好了。
但,赵氏却没打算帮牙子解围,保持沉默,真要是说成了,反正占便宜的是他们,她才不会傻得主动要多花钱。
牙子憋了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这事我真做不了主,一百两根本下不来,您要是非要这个价钱,只能亲自找铺子的东家沟通了。”什么狗屁的官家亲眷,抠门抠成这样,还想拿身份背景压价,刚当上官就这般作威作福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得他们县里又要出来个贪官!
此时还在入魔一般翻看盐运司账目的云成耀可不知道王氏在外如何坏他的名声,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就是便宜点盘下一个铺面吗?日后牙行若是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他稍微帮扶一下就算是两清了,算不上什么大问题,这种主动讨好他的机会送上门来,还有人傻得不要?
最后,牙子到底是没能继续给她们服务下去,先把人带回到牙行去和自己的东家说明情况,直把对方也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坐在一边喝着茶吃着糕点,好像祖宗一样高姿态的两个人,无奈地让牙子去把那铺子的东家请过来,让他们亲自谈。
大不了,这笔生意他们不收辛苦费了还不行?
旺铺那位东家也挺纳闷,他都把事情交给牙行了,只要有人给出差不多的条件,该办的都办完,直接把钱和字据交给他就成了,怎么还把他叫过来了?
等人一到,牙行也不打算替王氏开口,直接‘请’王氏自己去找那东家谈。
于是,王氏毫不曾察觉到几个相关人员诡异的心情,再一次特别理所当然地甩出了自己那让人匪夷所思的价钱。
旺铺的东家一脸‘你特么逗我’的表情,看看王氏,再扭头转向牙行的人,有些气恼地低声问道:“你们开什么玩笑?这种神经病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那铺子究竟值多少价你们不清楚?我早说过最低一百三十两,你们要是能给我抬得更高,我还能给你们更多辛苦费,一百两?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你们疯了,哪儿找来的这么个玩意儿?”
他刚见着人还以为真是遇到什么土豪了,结果,居然是个铁公鸡?
没钱就别想盘下好铺面,还装什么大瓣儿蒜!?
要不是他急着去府城发展,缺钱周转,这旺铺便是开出二百两的银子,也会有不少人心动。
牙行的人也很无奈,同样低声给他说了说这二人背后的人,旺铺东家这才有些忌惮起来,但同时心里更不痛快了。
当官了不起吗?他远房亲戚还有个官职比那什么知事更高一级的呢,只是那亲戚人在同姚府,影响不到这儿来,否则……
“一百两太少了,最多一百二十两,如果你们出不起,有人出得起。”旺铺东家语气并没有多软和,更不打算因为顾虑就真的给了她们这个方便。
别看二十两银子不算多,但这是一个月的,一整年下来足有二百四十两,谁能不把二百多两银子不当钱看?
还想少?哼!大不了一拍两散!他还真不信那什么知事能因为这种事和他闹起来?
他是不怕,就怕到头来招惹麻烦上身的是对方!便是品行不端的官员,明面上不也大多爱惜羽毛吗?
何况这位,据他所知,头上就只有个举人功名,这知事的官职拿的本就让人犯嘀咕,再搞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倒霉的可不会是他。
要说这位东家也是知道内情比较多,其他人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内幕。
“你说谁出不起?”王氏被说得心里既尴尬又恼火,满脸怒容道:“我们可是盐运司云知事的亲眷,我们会缺这点钱?不过多二十两银子罢了,我只是觉得那铺子不值那么高的价,不想花冤枉钱让某些人占便宜罢了。”
旺铺东家也被气笑了,反驳道:“我的铺子不值钱?不值钱你们怎么看上眼了,怎么不去看别人家的铺子?你不妨到铺子周围去问问,哪一家的铺面如果转让,能给出一百两的价钱,别说我说话不好听,到时候要是对方不把你们直接打出去,我脑袋切下来给你们当板凳坐!”
“你——!”
“那位云知事或许的确有几分能耐。”不然也不能以举人名头当上盐运司的官,但是……
“但是,这县城里也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官家亲眷,别人家的亲眷也没有说张嘴闭嘴将自家的依仗挂在嘴里想占小便宜的,要是真不差这二十两银子,就痛快一点一手交钱,一手交契,我急着要去府城,铺子的事必须尽快办成,你们要是真觉得价钱太贵,老刘,之前你不是说有人愿意一百五十两盘下铺子吗,过后帮我联系上那人。”
牙行的人非常配合地点头,“当然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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