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和上官柔葭不再找沈平安的麻烦,静静地等着她瓜熟蒂落,来一次最后的绝杀。
天气慢慢变暖了,沈平安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她这一胎怀得轻松,就开头两个月胃口不好,后面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了,能吃能喝能睡,也不吐,偶尔还能蹦跶两下。
孩子四个多月就开始胎动,也是个调皮鬼,天天在沈平安肚子里拳打脚踢。
安郡王第一次见沈平安肚皮动了一下,吓得跟什么似的。
沈平安跟他说是孩子在踢她肚皮,他就跟第一次进城似的,对着沈平安的肚子看了老半天,肚皮一动,他就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儿子真棒!不对,万一是女儿。”想了想,就用宝宝代替,一口一个“宝宝真棒”“宝宝再来一个”“宝宝,我是你爹爹”!
跟个小孩似的,把沈平安逗得笑个不停。
沈平安心情好,肚子里的孩子就动得更厉害了,安郡王以为是自己的功劳,说起话来就更得劲儿了。
这一天,沈平安在院子里溜达,门口有丫鬟走过来道:“郡王妃,萧大小姐来了。”
沈平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萧大小姐是萧拾欢。
她往门口一看,就看到萧拾欢穿着身嫩黄色的裙子,有些腼腆地望着她。
她朝萧拾欢招了招手,萧拾欢就笑一笑,走了过来。
沈平安领她到小花厅坐了,丫鬟们送上茶和点心。萧拾欢捏着块芙蓉糕出神,不吃,也不说话。
沈平安就道:“拾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萧拾欢抬头看着她,过一会儿,两颊一红,道:“大嫂,对不起。”
沈平安笑了:“这是地二次跟我说对不起了,到底对不起什么啊?”
“就是……就是……”萧拾欢支支吾吾,“就是之前我欺负你的事……”
沈平安“哈”一声就笑了:“你欺负我?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萧拾欢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道:“我以前不懂事,因为谨舟哥哥喜欢你,我就老针对你……”
“上官谨舟不喜欢我,”沈平安道,“他都是被他祖父逼的。”
萧拾欢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沈平安道:“你不用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不喜欢我,我俩没什么关系。”
萧拾欢又是惊又是喜,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可是不知想到什么,又黯淡了下来。
“可是谨舟哥哥要去边关了,之前我以为是因为大嫂你成亲了,他伤心之下才……”
“上官谨舟要去边关?”
“嗯,五天后就要出发了。”
沈平安就笑了:“那就更跟我没关系了,我早就成亲了,他要离开伤心之地早就离开了。”
萧拾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笑了。过了一会儿道:“大嫂,我想去跟他一起去。”
沈平安吃了一惊:“你怎么跟他一起去?”
萧拾欢黑白分明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任性骄纵的大小姐。
“我都想好了,我女扮男装,扮成小兵,偷偷跟在队伍后面……”
沈平安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
萧拾欢惊喜:“大嫂,你支持我?”
“你追求所爱,我当然支持你了。”沈平安笑道。
“谢谢你大嫂。”萧拾欢得到鼓励,激动万分地握住了沈平安的手,又道,“那个,大嫂,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还是第一次跟人借钱,白皙的脸上显出羞馁之色。
沈平安爽快地答应了,问了她要多少,立刻就把银子交到了她手上,又嘱咐了她路上小心,如何保护自己。
萧拾欢很感动:“大嫂,你真好,以前是我太任性了。这件事我都不敢跟其他人说。”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爹娘的。”
萧拾欢抱着银子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沈平安虽然没把这事告诉秦氏和定国公,但还是跟安郡王提了一下。
“会不会有危险?”
“我派一个人暗中保护她。”
沈平安点点头:“等远离京都了,再让人跟上官谨舟说一下。”
安郡王点了点头。
五天之后,萧拾欢果然失踪了。定国公府上下都找遍了,还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定国公府恐她名节受损,一直瞒着外头,连找了四天,秦氏绷不住了,求着定国公去报官。就在这时,有人送了一封信定国公府。
原来萧拾欢留了出走书信,只是怕父母发现得早,把她给追回来。就等队伍走了四天,离京都很远了,父母也追不回来的时候,再叫人把书信拿给定国公和秦氏看。
定国公一看,登时火冒三丈。
“不知死活的丫头!”
秦氏则差点晕倒,她统共就两个孩子,萧拾欢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宝贝得不得了。这一走,简直把她的心肝脾肺都一起挖走了。
在她得知萧拾欢走之前曾经去找过沈平安后,她又把这笔账算在了沈平安头上。
“一定是她怂恿拾欢离家出走的。”她跟上官柔葭说。
上官柔葭点点头,如今秦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日子一晃而过,到了六月份的某天傍晚,沈平安正和安郡王如常用着晚膳。
忽然,沈平安放下筷子,抱着肚子道:“我肚子疼,开始发作了,桃花,去叫……”
她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但到底是大夫,异常冷静,抱着肚子跟抱着个球似的,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
安郡王就不行了,一听她说肚子疼就慌得不得了。
“要生了?是不是要生了?快快快,快去叫接生婆,还有齐嬷嬷……”
早两个月前,郡王府就备好了接生婆和奶娘。
沈平安老神在在地说:“你别着急,才开始发作,还有好几个时辰才到好生的时候。”
安郡王什么不懂,他只知道,他媳妇要生了!他媳妇要生了!而生孩子是件很凶险的事!
他又紧张又激动。
接生婆和齐嬷嬷很快赶来。
果然接生婆检查一番道:“才开了一指,早呢,起码要到明儿早上才好生。郡王妃回去睡一觉,早上吃碗红糖水煮蛋,有力气了才好生。”
安郡王急了:“她这么疼睡得着吗?”
接生婆不以为意:“这才哪儿跟哪儿呢,生的时候才疼呢!”
安郡王的脸都吓白了。
沈平安睡了一觉,睡得不算踏实,频繁上净房,也有点紧张。
安郡王一直守着她,一宿没合眼。
到早上,沈平安的肚子疼得厉害了,勉强吃了红糖水煮蛋,接生婆检查了一番,道:“可以了。”
产房里一应俱全,安郡王也想跟着进去,叫齐嬷嬷挡了回来。
“男人不能进产房。”
他就焦躁地在门外来回踱步,向一安慰道:“公子,别急,女人生孩子要好几个时辰呢,你早膳还没用吧,我叫厨房给你送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安郡王瞪他一眼:“我不吃,我吃不下。”
“公子,你喝口水。”向一又给他倒了杯茶。
南一道:“你别烦公子。”
向一:“我这是给公子解压,我听我娘说,她生我的时候,生了两天一夜……”
正说着,产房里忽然传出一阵孩子的嚎哭声。
向一:“……”
安郡王:“啊,生了?这么快?”
产房的门开了,桃花走出来冲安郡王行了礼,满面笑容地说:“恭喜郡王爷,郡王妃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安郡王呆呆的:“怎么这么快?”
很快回过神来要往产房里冲,这时候齐嬷嬷抱着小公子出来了,道:“别急,里头还在收拾呢,你先看看孩子。”
安郡王往她怀里一瞅,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怎么丑?”
脸又红又皱,跟个小老头似的。
齐嬷嬷就瞪了他一眼:“小孩子都这样,你小时候比他还丑。”
产房里收拾干净了,安郡王赶紧走了进去,沈平安靠在软垫上,脸上没什么血色,但精神头很好。
“辛苦你了。”安郡王走过去抱了抱她。
沈平安微微笑:“还好,跟下蛋似的,孩子一会儿就出来了。”
安郡王:“……”
产婆道:“郡王妃是我见过的生孩子最快的一个孕妇了,果然是神医。”
这怎么又跟神医扯上关系了?
沈平安哭笑不得,明明是她身体素质好,她可是每天都在院子里溜达好几圈呢!
“你看过孩子了吗?”沈平安轻声问。
安郡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嗯,看过了。”
“是不是很像你?”
安郡王:“……”纠结了一会儿,“像你比较多。”
两人头靠着头小声说这话,不一会儿,沈平安没音了,安郡王低头一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安郡王就把她轻轻放了下来,又盖了一条薄毯子,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小公子有奶娘照顾,也就生下来那会儿象征性地哭过一阵,吃饱喝足就呼呼大睡去了。
安郡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天,傻呼呼地笑了。
定国公府那边也很快接到了沈平安生子的消息。
定国公来看了一回,赞了几句,秦氏腿脚不方便,派了身边的大丫鬟和上官柔葭过来。
宫里那边和沈家也收到了消息,陆续有营养品、赏赐什么的送了过来。
沈平安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安郡王抱了儿子给她看,小家伙刚喂过奶,要睡觉,一直打哈欠。
安郡王说:“你看他还会打哈欠呢!”
一股子傻气。
沈平安道:“我们先给他取个小名吧?”
“你取,”安郡王说,“听你的。”
沈平安想了想:“就叫康康吧,健康的。”
“好,就叫康康。”
“大名叫什么?”
“大名儿看宫里给不给赐名。”
沈平安“咦”了一声,“不用按照你们萧家的辈分来取吗?”
“不用。”安郡王干脆利落地说。
宫里果然给康康赐名了,皇上给赐的,叫萧璟怀。
皇上赐名,那是莫大的荣耀,就是定国公也不敢说什么。
“母亲,沈平安终于生下孩子了。”上官柔葭提醒秦氏。
秦氏冷笑一声:“不急,等她坐好月子再说,免得到时候再拿刚生完孩子,身子虚来说事。”
上官柔葭觉得秦氏真是算无遗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沈平安这次一定逃不了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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