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跟着轿子走在一旁,因为前面的人潮还没散去,是以武安侯府的轿子走的并不快,宛如龟速一般。
“姑娘,这前头听说是九王府迎亲的轿子,今日是九王妃嫁入九王府的日子。”
喜婆眼珠一转,在同旁人七嘴八舌打听一番才回答宋南霜的问题,她怎么忘记这九王妃和今日出嫁的宋南霜是同出一家,九王妃未曾从宋府出嫁,其中只怕有些玄机。
宋南霜是什么样的人精,从来都是她让别人吃亏,喜婆的心思她一眼便看穿了,宋南霜闭了闭眼,从怀里拿出一个成色中等的玉镯子递给喜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无利不起早,喜婆干的本来就是一次性的活计,此时见宋南霜拿出镯子,四周看了无人注意之后这才巧妙地接过,旁人见了以为她在打理新娘子,却不知道她是借机要好处。
宋南霜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这喜婆会对自己无所不言,只怕这老婆子不会说真话,至于旁人,她今天身为新嫁娘,能接触的除了这喜婆也就身旁的两个丫鬟。
喜婆能打听到的东西显然比丫鬟要多的多。
喜婆收了好处,眉眼带笑,也不再藏着掖着,继续道:“九王爷没了,不过这九王府的人倒都是忠心耿耿,这女人出嫁原本是从自家到夫家,九王府为了九王爷生前的夙愿,说是九王爷喜欢城外的庄子,喜欢那处绿树成荫的风水宝地,怎么着也要将九王妃从九王府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听说是圣上也是默许了的,这迎亲的仪仗队还是从宫里出来的,难怪这么大的排场,婚事如此奢华豪气,在盛京再也是找不出第二家了,我当媒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直接撒钱的,这九王爷死了,府里还如此财大气粗,果真皇家之人就是不一样,连死了都这么威风啊。”
喜婆看也不看宋南霜变的苍白的脸色,津津有味道,“九王妃的十里红妆可是叫人眼红的很,听说九王妃还是郡主的身份,那一身红衣上面都是金线所制成,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身上佩戴的那些物件样样都是极品,光是那一对珍珠耳环,听说是由完整的夜明珠所制成,夜间会发出明光,这样的宝贝可都是极为难得的,没想到我喜婆今日还能见到如此不凡之品。”
能当喜婆的人无一不是能说会道之人,原本九王府的八卦就撩拨起她的讨论的心思,只是今日差事未完,之前好歹还能忍住,宋南霜这一打听,喜婆便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眼里羡慕,嘴里瓜瓢,越说越有些收不住了。
旁边宋南霜的陪嫁丫鬟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拉了拉喜婆的衣服,喜婆正说到高兴之处,哪里会理会一个小丫鬟的警告,兀自眉飞色舞地八卦道:“听说九王妃成婚的日子还是皇上批的呢,宫里也添了不少的东西,九王妃出身平凡,这造化确是叫人羡慕的很,虽说这九王爷去了,可如今看来这庇荫也是比常人要厉害的多了,九王府看来对这位主母很是重视啊。”
呲啦一声。
宋南霜手里的帕子被撕成了两团,喜婆听到这声音,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着宋南霜,不过见人盖着盖头好好地端坐着,以为自己的幻听了,便准备继续说些九王府的八卦来打发这剩下的路程。
原本武安侯府大公子成亲也算是一件大事,围观的百姓也有不少,如今被九王府的仪仗队伍这么横插一脚,顿时周边除了急色匆匆赶路的人,就只剩下这武安侯府不多的迎亲队伍了。
丫鬟见自家小姐气的发抖,这喜婆还在滔滔不绝,连忙上前道:“这九王妃排面再大也是嫁给死人,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喜婆你这夸的就有些过份了,那九王妃哪有我家小姐福气大,等到我家小姐嫁入侯府以后那就是侯府的女主人,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将死之人吗,那九王妃以后可是要给九王爷陪葬的,这里头的事情喜婆可是知道?”
喜婆听了丫鬟的话后,心里暗暗吃惊,她倒是忘记了这轿子里面的人也是宋家的人,这宋家同日嫁出两女,却偏偏只有这位是从府里出来的,嫁的又是武安侯府,可见心思不是个简单的。
“那自然是比不上的。”喜婆想到这里,心思一转道,她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哪里不知道女子之间的攀比和斗争,不过今日这二者的迎亲队伍还真是天差地别,虽说里面的这位有宋府关照,可不知为何,喜婆总觉得九王府门口出来的那位才是真正能掌握一切的女主人。
刚刚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以喜婆多年的看人的本事便知道那人不是凡人。不过她今日这差事油水也算不上少,便将心里的话吞了下去,一面惹到轿子内的人不快。
刚刚她可没错看那里面的人手里的喜帕可是揉的都看不到样子了,不过是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而已。
喜婆暗自撇了下嘴,都是庶女,这位心气倒是高的很。
宋南霜原本都快被气窜飞了,如今听了丫鬟奉承的只言半语,心里才好受些,她告诉自己,那宋青萝不过是表面荣光而已,等到了地下还不是一摊尸骨,得了这些排面有什么值得羡慕的,等以后她入了武安侯府,风光自然会有的。
宋南霜冷哼一声,坐在轿子内低声骂了宋青萝几声贱人,才翻过这个话题,自顾自地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丫鬟见此心下稍安,宋南霜明面上看着柔弱可人,可那折磨人的法子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若是今日叫她不快只怕等到了武安侯府难过的便是自己了,这喜婆说的高兴不管左右,而她却是不能不提防些。
宋南霜这婚事看着是不错,可同刚刚那人相比如喜婆所言是云泥之别,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她只要好生地做好自己的事才是。
喜婆见这二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再说话,有些悻悻然地闭了嘴,心里只盼着赶紧完成这差事,好回头去打听一番,九王府大手笔的动作实在是叫人眼红,也不知道那些什么也没干的人拿了多少好处。
心中有了打算,便催促着人马快些往前走去,以免误了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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