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萝下意识的脸上一烫，别过眼睛。
楚骁河在面具之下的薄唇微微的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稍稍的抬了抬手，手掌覆在面具上，手指轻轻一挑，面具落了下来。
虽然楚骁河对外一直都是戴着面具，可宋青萝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楚骁河的真容，那满面的伤痕一块好肉都瞧不见，可如今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目灿如星的人哪里还有往日那张斑驳不平的脸的半分影子，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白玖无疑。
世人注皮相，宋青萝虽没有那般迂腐，却也总是喜欢看着漂亮的东西，以前的楚骁河在眼前时她面不改色地与之相处，可如今站在这人面前她却是心跳漏了一拍，反而没了之前的淡定。
嗓子有些干涩，宋青萝清了清喉咙道：“白玖？”
有些不确定，还有些试探，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心底不断跳跃的欢喜却是实实在在的。
宋青萝忍不住问自己，她到底是希望看到楚骁河，还是看到白玖，不过当这两个人的影像重合之时，似乎才是完整的，白玖于她有恩，总归是要承还那份恩情的。
白玖，亦是楚骁河出声道，“嗯。”
简洁明了，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宋青萝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人是楚骁河，不过长了一张白玖的脸，看来纳兰雪鳶说的是真的，楚骁河就是白玖，白玖也是楚骁河。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这样的冲击出现在眼前，对宋青萝而言仍旧并不小。
压住心里的震惊，宋青萝又忍不住看着这张完美无缺的脸，心道这江湖秘术多样且复杂，一张人皮面具就可以以假乱真，这白玖的脸是真的，还是楚骁河的脸是真的？
宋倾城不就是凭借着一张千金难得的人皮面具，如今成了敌国的三公主吗，而且她可是记得楚骁河也是有人皮面具的。
她虽然不才，可若是能亲手验证一番，也好防止以后再误会不是。
心里怀着这样的想法，宋青萝就忍不住王者朝楚骁河走过去，想要看个清楚。
若是人皮面具，总的有个接口才是。
“怎么样，是真是假？”
楚骁河一把抓过宋青萝的手，将她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的脸上检验，还顺带完整地描绘了一遍人体面部结构组成方式，他说话的时候宋青萝的手刚好放在他的下颌，是以能清晰地感受到声音带来的震动。
咚，咚，咚。
宋青萝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哪里还听的出眼前之人的调侃和故意带着的轻佻，只觉得眼前雾非雾，人非人，她自己也不是自己，只得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不自在地偏了下头。
心里却是狠狠地吐了两口唾沫，祸害遗千年，她那么好奇作甚，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吗。
楚骁河见宋青萝脸红的模样，忍不住挪揄道：“如假包换，王妃切勿担心。”
听了这话，宋青萝小脸又红又僵，咳咳，她刚刚的确检查的很仔细，脸是真的，柔软的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一张男人的脸，触感却比女人的脸还要温润。
被人戳破心思她也不恼，小心使得万年船，是以能厚着脸皮面对着楚骁河的挪揄，稍微一用脑子，再结合下眼前之人的性情，宋青萝便知道只怕这人之前无意给她看到的脸是故意的，那丑脸才是假脸，如今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她略微压下心里的惊诧，又恢复了那副不动于山的样子，面无波澜地道：“不知道现在是该称呼你为九王爷还是白公子？”
可语气里却是带了三分火气，楚骁河一听便停出来了。
他有些无奈，之前是迫不得已，原本想着今日大婚总该让宋青萝看到自己的样子，又加上宋青萝对白玖念念不忘，心里不说吃味，但总归是不乐意的，虽然这二人都是他，可楚骁河面目丑陋，宋青萝即便从没有露出过任何的嫌弃，可他的王妃明显更喜欢白玖公子这张脸，即便这才是真正地他，可楚骁河也是他。
看到宋青萝面色通红的时候他便释怀了，毕竟宋青萝的羞涩可是极为难得一见的，是以见宋青萝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楚骁河突然心情大好。
来日方长不是么，他有这个耐心。
楚骁河轻笑着将面具重新戴上，负手而立，也恢复了那副神秘难测的模样，淡淡道：“王妃随意，若是王妃喜欢我白玖这个身份的话便叫我白玖，不论我是白玖还是楚骁河，都是王妃的。”
若有若无的缱绻意味让人难以忽视，宋青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脸越发的热了，大概是因为洞内空气不流畅的缘故，她当真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任何的通风口，因此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可那股不自在却是萦绕不去，宋青萝只得避开那炙热的视线，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泉不似活水，从表面上听不到任何流动的声音，两人站在旁边不说话，便越能感受冷泉的沉寂，叫人通体舒凉，也让人冷静了许多。
无论是楚骁河还是白玖，宋青萝想，这都没差别，承恩又结怨，也算得上是恩怨相抵了，心底的那点介怀也消失了不少。
楚骁河见宋青萝沉默，也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只用余光看着宋青萝，并没有了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视线，他大概猜到了宋青萝心里的纠结，却并不戳破，有些事还是得自己领悟的。
沉默，依旧还是沉默。
宋青萝翕动了嘴唇，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
话没还没说，就被人看出了意图，楚骁河在一旁不急不缓道，“如之前约定，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她当然没忘记这人之前说的话，只是没想到楚骁河戳破了这白玖的模子，居然还这般小气，圣人诚不欺她，果然皮相都是虚无，品相才是根本，即便是变成了白玖的样子，这人恶劣的性情倒是一点儿都没变。
楚骁河看着宋青萝，难得耐心的补充道：“有些事情时机未到，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了时间自会一一和你说清楚，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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