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当然看得出来沈清姝是在嘲讽她。
可她不敢得罪沈清姝,等人走了,她冷着脸说赵耀祖:“家里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你为何偷拿她的东西?”
她心里忍不住抱怨,偷谁不行,偷沈清姝的,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赵耀祖顿时就炸了,在沈清姝跟前,他知道她不好惹,当初他给地牢里扔一麻袋的毒蛇都没有咬死她,所以他心里恼火只敢憋着。
这个丧门星还抢走了他们家所有的钱,让他们流落在这里过苦日子,她自己在沈家享福,呸,不要脸。
但是在娇惯自己的亲娘跟前,赵耀祖就是个小霸王,他顿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这日子过的太苦了,我不要穿这种衣服,一直扎我的肉,我想吃曹家的烧鸡,陶味楼的水晶肘子,珍馐阁的八宝糕,呜呜。”
孩子哭的惨,姜氏顿时心疼的眼泪汪汪起来,心里不是滋味,这些东西从前都是他吃腻了的东西,吃一口就丢了喂狗玩的,现在却是想吃都吃不到了。
“没事的,没事的,娘以后一定想办法弄钱,买来给你吃。”姜氏忙着哄他。
外头窗口处,赵清芙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身边的大盆里堆着一家人的衣衫,她没有对娘要求吃过这些东西,那葛家陶味楼的水晶肘子,一盘就要一两多,那是有钱有势的勋贵才能吃起来的东西,寻常也有卖肘子的,三百文的那种就很贵了,赵耀祖吃了就扔,他就要吃葛家的。
娘还一直纵着他,赵耀祖是她的宝,她只是她的使唤丫头。
赵清芙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
没多想,她干脆放下因为洗衣而挽起来的袖子,她不洗了,谁爱干谁干。
赵清芙不干活了,没了人伺候,姜氏无奈拄着拐杖自己上。
她以为做做饭,洗洗衣服,扫扫地,都是很容易的事,又不费什么力气,怎么就难了,结果她去做的时候,才发现有多费事。
林林总总擦桌子扫地洗碗洗衣服等各种小事,等你做完了,抬头一看,再洗几件衣服又要做中饭了,等把中饭做了碗洗了,锅刷了,拿赵耀祖的衣服才缝了没多久,屁股还没做热,又要做晚饭了。
简直一整天都不得消停。
为了做饭的事情,姜氏跟赵清芙吵了起来,她当年在姜家是个庶出的,再不得宠也顶多给自己倒杯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现在竟然要做饭洗衣了。
赵清芙也受不了,自己做了那么久了,娘已经好了,怎么轮到她做,她就不愿意了。
都快要过年了,赵家还吵得不消停。
实在没办法,赵振平干脆雇了一个婆子做,不管味道怎么样,总算是有个糊口的东西,不饿就算了。
过年了,京城里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国泰民安,处处欢声笑语。
沈清姝跟沈老太太在家里过了一个安安稳稳的好年,梁氏要来,沈老太太直接就没让进门,省的坏了心情。
大房的老封君似乎有些不开心,两人是姑嫂关系,虽然是堂的,但是关系更差。
想当年沈老太太就是为了保住二房的家产,跟大房的长辈和平辈全都撕破了脸,只是一过几十年,年纪大的长辈已经去世,她和隔房的哥嫂们也一个个都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大房的老太太养尊处优的一辈子,现如今家里上下人等都叫她一声老封君。
此时老封君正跟梁氏说话:“我看她们能顶到什么时候去,整个二房就只有她们两个女人,二房早就是个绝户头了,你姑母她还不承认,我看等她死的时候,家里连个男的都没有,谁给她摔盆。”
梁氏也一脸嘲讽:“是啊,姑母性子也太要强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总归是一家人,看我们就跟看仇人。”
老封君呵呵笑起来:“这女人啊,性子还是不要太要强,否则,就是容易克夫。”
沈老太太不来,梁氏却还惦记着把沈清姝叫来给人相看的事,她露了面,她才好说自己尽了力了,沈清姝不露面,那些人精似的夫人肯定怀疑她说谎。
大年初三的时候,梁氏又派了陈玉娘过去请沈老太太和沈清姝。
陈玉娘笑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破一下我们大房二房不和的传闻,不叫外头的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您说呢?”
沈老太太老神在在地拿茶杯盖抹着茶叶沫,看着袅袅升起的茶香,目光淡淡地瞧了过去:“可真是奇了怪了,平时梁氏对我们祖孙两个可没这样热情,都当不知道有我们两个人似的,现在却一直要请我们过去,这倒是叫人心里不踏实了。”
梁氏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也是个官家小姐,怎奈大房那边妻妾成群,嫡庶子女一大堆,子孙繁盛,却无能者居多,男丁个个不成器,出的多进的少,明明手里还把持这永兴侯府沈家的大片祭田和祖业,也依旧过着磕磕巴巴。
可现在一过几十年了,二房过依然过的是从前那样富贵体面的日子,这钱到底从哪儿弄来的?大房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早该掏干净了。
“不去。”她说,大房分明不怀好意,说不定是像过去那样,想跟她合伙做生意却不愿意出本钱。
姑母拒绝的干脆,陈玉娘当即就想走,可是她黑着一张脸,实在是没办法走。
沈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你可真是倒霉,怎么就嫁到大房去给梁氏做媳妇,梁氏当年就小家子气,娶了儿媳妇,也不把儿媳妇当自家人看,只怕你多吃点好的,她就觉得你占了她家的便宜。”
陈玉娘脸色顿时有些尴尬,显然连回答都不需要了。
“你这个婆婆不好相处,那个老成精的曾氏就更难缠了,在你们家,只怕你们这帮小辈儿得她真心疼爱的也没有几个,她可偏心的很呢,还自认为自己一碗水端平,对谁都好,谁都得对她感恩戴德。”沈老太太又笑着说道。
陈玉娘不自在的拿手绢摸了摸鼻子:“没有的事,祖母对我们都挺好的。”
沈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
说了这些,已经是多余了,陈玉娘又不是她的谁:“你回去吧,大房如果想跟我重新做亲戚,先把欠我的银子还回来,最近我们姝儿做善事,正缺钱呢。”
陈玉娘一听沈清姝又在做善事,顿时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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