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资料显示,王景硕的前妻徐小缘住在市中心的窦庄新村六号楼四单元107室。这套房屋原本登记在王景硕名下,但早年间两人离婚的时候,房产和小孩都归徐小缘所有,王景硕净身出户。
窦庄新村是一片建于20世纪90年代的老式公房,周边环境杂乱但充满了生活气息。六号楼临着一条小街,傍晚时分,街边各色摊点一字排开,热闹非凡。
罗飞和尹剑二人开了一辆民用牌照的小汽车,他们在路边找了个空当把车停好,然后穿过一片熟食摊,来到了六号楼四单元的楼洞前。却见左手边107室户门大开,门边的白墙上用朱砂笔写着五个大字:为民缝纫店。
罗飞狐疑地看看尹剑,后者核对了一下楼号门牌,确定地说道:“没错,就是这里!”说完他便走到门口,伸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问道:“有人吗?”
一个女人在屋内应了声:“有人!”
罗飞和尹剑向里走了几步,转过玄关之后,屋内的大致情况便尽收眼底。
这是一套老式的一居户型,屋顶很矮,格局也狭小,很容易让人产生压抑的感觉。客厅略显凌乱,破旧的沙发前面没有茶几,取而代之的是一台缝纫机。一个中年女人坐在缝纫机后面,正在埋头给一条男式长裤缝裤脚。感觉有人进屋了,女人暂时停下手里的活计,问了句:“改衣服吗?”
女人衣着朴素,头发胡乱扎在脑后。岁月的风霜已让她的肌肤黯淡无光,但那精致的脸庞还是能隐隐透出女人年轻时的绰约风姿。
女人的相貌和警方资料吻合,罗飞知道她就是徐小缘,于是走上两步说道:“我们不改衣服,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女人露出警惕的神色,目光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来回打量。
“你知道王景硕在哪里吗?”罗飞在缝纫机前方停下脚步。不远处的沙发上堆满了衣服,看起来并无落座之地。
“我不知道!我跟王景硕没有任何关系!”女人的态度急转直下,她甚至威胁道,“请你们快走,要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罗飞和尹剑对看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这时尹剑才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掏出证件说道:“你别紧张,我们就是警察。”
女人惊讶地“啊”了一声,情绪慢慢缓和下来。随后她又看着罗飞问道:“王景硕又犯什么事了?”
罗飞针对女人的语气反问:“他经常犯事吗?”
“进看守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女人苦笑了一下。这时她觉得自己坐着,却让两个警察站着似乎不太妥当,于是起身把沙发草草收拾了一下,招呼说,“你们坐吧。”
就在罗飞和尹剑入座的同时,沙发对面虚掩着的卧室门往内拉开了一道半米宽的缝隙,有个女孩从门后探出身来,向客厅内张望着。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秀丽的面庞上闪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当发觉罗飞注意到自己之后,女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忽地又把房门关好,如精灵般隐匿无踪了。
罗飞笑了笑,猜测着问道:“是女儿吧?叫什么名字?”
“王姗祎——姗姗来迟的姗,祎就是那个‘示’字边的祎。”讲完之后女人又特意补充了一句,“这名字是爷爷起的。”
罗飞诚意赞美道:“名字很好听,人长得也漂亮。”
徐小缘的眼角微微眯了一下,但短暂的笑意很快消失,随后她喟然一叹:“有什么用?终究是个命苦的孩子。”
简单的情感沟通之后,罗飞切入正题:“你知道王景硕在哪里吗?”
徐小缘反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罗飞斟酌道:“我们怀疑他……嗯,现在仅仅是怀疑——和一起绑架案有关。”
“绑架案?”徐小缘的眼睛一瞪,显得很意外似的,然后她摇头道,“你们肯定弄错了。”
“为什么?”
“不是我看不起他——”徐小缘的嘴角往下方勾了勾,露出颇为不屑的神色,“他也就能弄点坑蒙拐骗的事情,绑架?他可真没这个出息!”
房间内发出“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拍在了桌子上。徐小缘往房门方向看了一眼,又换了种抱怨的语气继续说道:“甭管他犯了什么事吧,只要你们能抓住他,该劳改劳改,该枪毙枪毙,我也能落个清净。”
房间里的女孩抗议般大喊了一声:“妈!”徐小缘这才闭了嘴。
罗飞轻轻地佯咳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你不知道王景硕在哪里?”
“不知道!”因为情绪还没摆脱先前的影响,徐小缘的语气有些生硬,“谁能知道他的行踪啊?结婚那阵都不知道,离了婚就更不知道了!”
罗飞提醒对方:“他在十月三十号——也就是前天晚上给你打过一个电话的吧?”
“打过啊。”徐小缘倒是坦然承认了,不过她紧接着又说,“他是有心情了就打个电话过来,没心情的时候,你连根毛也见不着!”
罗飞继续问道:“那他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他说最近赚了一笔钱,正好姗姗快过生日了,要买件新衣服给孩子做生日礼物。”提到这事的时候,徐小缘的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
“赚了一笔钱?”罗飞敏感地追问,“他有没有说怎么赚的,赚了多少?”
徐小缘摇了摇头:“没说。”
罗飞沉吟了一会儿,又问:“孩子哪天过生日?”
“就是明天。”
“哦?”罗飞精神一振,“也就是说王景硕明天会过来给孩子送礼物?”
可徐小缘却不屑地冷笑起来:“他的话也能信?他说过的话,连放屁都不如!”
房间里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当房门打开之后,王姗祎气呼呼地出现在门口,那女孩涨红了脸抗议道:“妈,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爸!”
徐小缘提高语调反问:“还不许我说?我问你,他现在怎么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反正我爸一定会给我买礼物的!”女孩返身“砰”地把门一甩,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徐小缘顿时激动起来:“我爸我爸,叫得够亲热的呀?!一件生日礼物就把你收买了是吧?你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他管过?我这样辛辛苦苦的,最后倒成我的不是了!”她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流下了眼泪,“全都是没良心的东西,全都是白眼狼……”
罗飞和尹剑互相看看,表情尴尬。他们都没有成家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对方。不过听母女俩的这番对话,她们应该确然不知道王景硕此时的下落。
那女人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儿,心中的怨气还没散尽,又抬起头来对着卧室方向喊道:“就算他给你买了衣服又怎样?他要真有钱,倒是给你买架钢琴啊!还有你上培训班的花费,他拿得出来吗?全靠我一个人缝缝改改的,什么时候能攒够?!”
“嗯——孩子在学钢琴吗?”罗飞瞅准话题凑上去,希望能把对方的注意力从家庭纠纷中引开。
女人擦了擦眼泪,转过来看着罗飞说道:“孩子喜欢啊,从小就学。老师都说她弹得好,是个天才。明年有个全国比赛,想推荐她去呢。可是孩子连台自己的钢琴都没有。再说了,参加比赛要专门请老师做一对一的辅导,就靠我开个裁衣店,根本负担不起的。”
罗飞叹了口气,轻声道:“唉,做母亲的不容易啊。你确实付出了很多……孩子现在还小,不懂事。等她长大了,自然会感恩。”
徐小缘想听的正是这样的话,她也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一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罗飞起身准备告辞,同时他又嘱咐对方说,“如果你有了王景硕的消息,一定要及时和我们联系。”
徐小缘点点头,跟着站起身来。罗飞冲尹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向屋外走去。徐小缘把他们送到门口时,忽地又想起什么,便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说了有没有用……”
“哦?”罗飞显得很关注,“什么事?”
“前天王景硕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是刚刚上了出租车。当时我听见他对司机说了句:‘去明月楼大饭店’。”
明月楼大饭店——罗飞牢牢地记在心中。即便徐小缘的情报准确,那也是两天之前的事情了。而之前尹剑曾通过警务系统查询过全市的宾馆酒店,并未发现王景硕的入住记录。但无论如何,这样一条线索总是有价值的。罗飞特别伸出手来和徐小缘握了握,真诚说道:“很好!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与徐小缘道别之后,罗飞和尹剑二人离开六号楼,准备前往明月楼大酒店继续追查王景硕的下落。可两人来到路边才发现,他们那辆车的前后各停了一辆小汽车,顶头卡尾的,竟没有留下一点腾挪的空隙。
“哎,这车怎么停的呀?”尹剑正抱怨呢,却见几名男子从附近的阴影处晃了出来。这几人一边走一边散开,有意识地把罗飞和尹剑二人围在了中间。
尹剑一见苗头不对,连忙撤了一步,把后背贴在车窗上;罗飞也凝神蓄势,做好了应对不测的准备。
那几名男子渐渐逼近,在距离二人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来。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又单独向前迈了一步,他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们是哪儿的?”这人剃着光头,满脸横肉,看起来有些吓人。
尹剑伸手想要去掏证件,但罗飞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对方先沉住气。然后罗飞反问面前的那个光头:“干什么?”
光头恶狠狠地盯着罗飞看了一会儿,说:“我们老板想跟你们聊聊。”
“聊就聊吧。”罗飞无所谓地把手一摊,“去哪儿?”
“算你识相。别问那么多,跟我们走就行!”光头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开道路,另有一名男子拉开了前方那辆小汽车的后座车门,命令道:“上车!”
罗飞扭头招呼尹剑:“走吧。”两人便钻进了对方的车内。开门的男子进了前方的驾驶室,那个光头则坐在了副驾位置。趁着汽车发动的当儿,罗飞往窗外看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剩余的几名男子以徐小缘的住所为中心散开,各自隐匿到了附近阴暗的角落里。
汽车驶离了窦庄新村,在市内开了十来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幢临街的两层小楼前。光头转过头来说了句:“到了,下车!”
罗飞和尹剑先后下车,跟着对方那两人走进了小楼内。开车的男子在一楼停住了脚步,光头则把罗飞和尹剑带上了二楼。过了楼梯口往右一转,前方有间屋子,光头上前隔着门说道:“老板,人带过来了。”
里面有人回了声:“进来吧。”光头便轻轻把门推开,冲身后的罗、尹二人努着嘴说:“进去!”
罗飞和尹剑走进屋内。却见这是间办公室格局的屋子,对面靠窗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人埋着头,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你们俩坐那边。”光头朝屋子右边的长条沙发上指了指,罗飞二人便坐过去。光头反手把门关上,自己站在门口,像是个门神似的。
中年男子似乎不知道罗飞等人进来,只顾继续玩茶。他往一个小茶杯里斟入茶水,然后拿起来晃几圈又倒掉,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这才把最后那杯茶凑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他闭上眼睛品味了良久,赞道:“好茶!”
尹剑有些按捺不住了,很想发话询问,但是罗飞一直很沉稳地坐着,他也不好贸然开口。
中年男子终于把茶水吞进了肚子里,这时他睁开眼睛,目光向着罗飞二人扫了过来。这人的身形原本就高大,再加上坐的那张老板椅又高,目光中便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气势。
罗飞和那男子对视着,目光平淡如水。
片刻之后,男子开口了:“我不管你们的老板是谁。我就告诉你们:王景硕欠了我三十多万,在他把我的钱还清之前,谁也别来插手。明白吗?”他说话慢条斯理,但每一个字的口形都咬得很足,似乎要刻意展示出自己体内蕴藏着的强大力量。
见罗飞二人没有应声,门口的光头便呵斥道:“翔哥问你们话呢,听见没有?”
罗飞还是不说话,只是继续盯着那个被唤作“翔哥”的男子细细端详。他并没有刻意凝聚目光,但那视线中却带着某种特殊的压力。在不知不觉中,翔哥的气势竟被他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
翔哥舔了舔嘴唇,他有点绷不住了,很想把视线从对面的男子身上挪开,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输掉了阵势,只好硬着头皮顽强支撑。
罗飞的嘴角忽然翘了起来,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他紧盯着翔哥问道:“所以说,帮着王景硕在人民医院闹事的那帮所谓的‘朋友’,就是你们。对吗?”
翔哥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避了一下,片刻后他重整旗鼓,反问道:“你到底是谁?”
“让我来帮你理一理吧。你是专业放贷的,借了不少钱给王景硕。利滚利算到现在,他还欠着你三十多万没有还清。这几天王景硕联系不上了,所以你就派人在他前妻家门口守着。今天看到我们两个去找王景硕,你觉得我们也是他的债主。所以你特意让手下把我们带到这里,想要威胁我们给你让路,对吗?可惜你完全判断错了,”一口气说完这些,罗飞终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们不是放贷的,我们是警察。”
一旁的尹剑应声掏出了证件,然后指着罗飞特意补充了一句:“这位是省城刑警支队的罗飞,罗队长。”
翔哥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连忙起身向着沙发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哎呀,误会误会,完全是误会!”走到近前又弯下腰来,伸手想要和罗飞相握。
罗飞摆了摆手,说了句:“没关系,坐吧。”
翔哥尴尬地笑了笑,为了挽回点面子,他转过来冲着门口的光头吼了句:“你们怎么办的事!不长眼睛啊?”
“翔哥……”光头蔫乎乎地想要解释几句,但他的老板已经不耐烦地挥起了手:“出去出去!”
光头黯然离去,翔哥这时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罗飞:“罗队长,这是我的名片。既然到了我这里,也是缘分,咱们一定得交个朋友。”
罗飞把名片接过来扫了一眼,却见正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印着几个大字:“鼎盛融资,于翔”。
这种社会上的融资公司,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的。这些人借出去的钱利息都非常高,借款人常常会负担不起。为了追债,他们手下都养着一帮混混,威胁恐吓之类的事情没少做。有时候追债追得狠了,甚至会诱发严重的刑事案件。罗飞对这些家伙一向是没有好感的,但是从法律的角度又拿他们没办法。因为这些人放贷的时候,都是直接把利息和本金合并起来写进借条。比如说借十万,一年期,利息也是十万,借条里直接就写借了二十万。这样放贷者拿着借条追债时,警方即便知晓是不合法的高利贷,却也无法插手。
罗飞把名片放在了茶几上,用这样一种拒绝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于翔嘿嘿干笑了两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罗飞身旁,然后凑着脸问道:“罗队长,你们怎么也来找王景硕呢?”
罗飞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反过来问道:“你应该知道李俊松吧?”
“李俊松?”于翔眨了两下眼睛,“罗队长,您提醒一下……”
罗飞微微眯起眼睛:“半年前王景硕的父亲死在了人民医院,当时是你派人到医院去闹事的吧?”
“您说这事啊……哎,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于翔诉苦道,“我敢把钱借给王景硕,就是看到他父亲的退休金高。结果出了个医疗事故。王老爷子一走,我这边的债权也悬了是不?总得从医院那里要出点赔偿来吧?王景硕自己没那个本事,我出面帮他搞一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李俊松就是当时那个出事故的医生,被你们这么一闹,后来被医院给解聘了。”
“哦,您说的就是那个李医生啊?他叫李俊松吗?我真是有点记不清了。”于翔煞有其事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罗飞把话题切入重点:“你们后来有没有再去找李俊松的麻烦?”
“找他的麻烦干吗?”
“医院赔了十七万,应该远远不够给王景硕还债的吧?你们没想着从李俊松身上再找点?”
“从他身上找什么呀,人家都被解聘了……”于翔晃着脑袋先扯了两句,但是和罗飞的目光一接触,他又心虚地改了口,“嘿嘿,这个……其实找也找过的,但是根本没用,后来就不找了。”
“哦,为什么没用?李俊松是个很软弱的人吧?你们还吓不住他?”
“吓是能吓住,但是他没钱啊。他家的钱都被老婆管着——那个女人厉害得不得了,根本没法弄!”于翔咧着嘴连连摇头,看来是在庄小溪身上吃过苦头。
罗飞观察着对方的言语神态,觉得不像是撒谎。再说于翔在庄小溪面前碰壁而归,也算是合情合理。
“那就这么算了?”
“不算怎么办呢?”于翔无奈地摊着手,“那个姓李的既没钱,又没工作的,他老婆又那么狠,再搞下去也没意义啊。我们也是有人力成本的,得讲究个投入产出比,对吧?”
“王景硕呢?”罗飞继续问道,“他有没有去纠缠李俊松?”
“我们都搞不了的事,他能搞得了?”于翔不屑地笑了笑,然后反问罗飞,“这小子犯什么事了?偷了还是骗了?”
罗飞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问?”
“这小子这两天不知从哪儿弄了笔钱,你们刑警队又在找他,那肯定是犯事了嘛。就凭他那点出息,也就偷啊骗的,抢是抢不了的。”
不久之前徐小缘也对王景硕表达过类似的鄙视。看来王景硕在别人眼中不仅是个无赖,更是个无能的废物。
另外一个共同点是:徐小缘和于翔都提到了王景硕手里有一笔钱!这无疑是个值得关注的细节。
罗飞便针对这个细节继续询问:“你怎么知道他这两天有钱了?”
“因为他开始玩消失了嘛。”
“嗯?”罗飞没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于翔解释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王景硕还欠着我三十多万呢。这家伙的态度是破罐子破摔了,要钱没有,赖命有一条。我们抓住他也没用,最多就是揍一顿——还不敢打重了,打重了还得花钱给他看病。所以他一般也不避讳我们。不过一旦他手里有点钱的时候,就会躲起来。”
罗飞“哦”了一声,又问:“那他有钱的时候会躲在哪儿呢?”
“多半是找个地方吃喝玩乐,风流快活。但具体去哪儿可就说不准了。”于翔摊着手道,“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在他前妻家门口守着呀。”
罗飞想起徐小缘刚见到自己的时候曾有过强烈的抵触情绪,那种情绪肯定就是来源于逼债者的骚扰。于是他警告于翔:“人家两口子已经离婚了,这债务上的事情和他老婆孩子可没关系。”
“这是道上最基本的规矩,我当然懂。”于翔在胸口上拍了拍,像是做保证似的,“我们主要还是在等王景硕。明天他女儿不是过生日吗?他很可能会来的。”
“他女儿过生日的事你也知道?”罗飞有些奇怪。这事他自己听徐小缘说过,但是徐小缘没理由会告诉于翔这样的逼债者。
“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于翔得意地笑着说,“干我们这行的,如果消息不灵通,那还混个什么?”
“无论如何,”罗飞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今晚请把你的人撤走。”
于翔愣了一下,然后又赶紧赔着笑说道:“罗队长,我想欠债还钱应该是合理合法的事情吧?我们又不会乱来的,保证不给警方惹麻烦。”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的人不专业,很容易暴露行迹。而且王景硕对你们这帮人已经很熟悉了吧?所以赶快把你的人撤走,我会派警方的便衣在附近守候。”
“我明白了,我让他们马上就撤!”表态之后,于翔又向罗飞身边凑了凑,试探般问道,“看来王景硕这次犯的事可不小啊?”
“不该你问的事,就别操心太多。”罗飞一句话把对方顶了回去,然后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翔哥,是你把我们带过来的,怎么也得把我们送回去吧?”
“哎哟,罗队长,您就别抽我的嘴巴子了。”于翔忙不迭地抢在前头引路。走到门外时,却见那个光头还守在楼梯口呢,他便撒气般骂道:“蠢货,还不赶紧给两位警官开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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