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恒听了,不由抿唇道:“无知妇人,你这爷爷不蠢,知道女子也能为相师。可惜娶的夫人不怎么样,硬是把凌家的传承给断了。”
依照凌沐妍偶尔提起,就知道凌大老爷是个努力上进的,奈何天赋不足。凌二老爷就更不必说了,根本就不是做相师的料子。
唯独这个小姑有几分灵气,假以时日或许能把凌家勉强撑起来。
谁知道就这么被凌老夫人远嫁了,便宜了那个夫家,真是不知所谓。
“听说小姑嫁的是书香世家,虽说这一代有些没落了,家风甚好,却跟相师之类的毫无关系。”凌沐妍知道得不多,却尤为记得一点:“姑父是小姑自己偷偷相中的,为这事凌老夫人也发了一通火,最后还是遂了小姑的愿,嫁给了此人。”
言恒听了默默点头道:“你家小姑是个心里有数的,眼力劲也不错。人是她自己相中的,必然是特地瞧过面相后才下的决定。”
只可惜凌家就这么白白把有点天赋的女儿给送走了,留下凌大老爷勉强能撑着门面,若非如此,如今凌家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凌沐妍听得轻轻叹气,上一辈的事她不好在背后讨论,只是听言恒这般收起,倒是替小姑觉得可惜了。
“不管如何,这人是一定要你自己找到的,总不能一直依赖我。”言恒话锋一转又落在此事上,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凌沐妍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言恒拿着筷子的手渐渐变得透明,不由大吃一惊:“言公子,这……”
言恒不在意地看了右手一眼,终究放下了双筷道:“这就是我让你自己去找到这个贼人的缘故,毕竟我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你的身边,还得靠你自己。”
说着,不但他的右手,就连双腿也变得透明了,言恒打了哈欠道:“带黑珠子晒晒太阳,我得歇一歇,明儿再出来。”
他已经留下了提示,贼人还在府中,东西也在,凌沐妍若是不蠢就能靠自己慢慢找出来。
见言恒浑身上下渐渐变得透明,几乎要消失不见,凌沐妍赶紧把黑珠子从怀里取出来,催促他进去:“我这就去晒晒这黑珠,言公子先回去歇息吧。”
她满脸紧张,生怕言恒出来精气神耗得厉害,没能补充好就要这么不见,托着黑珠子的双手微微颤抖。
凌大老爷失踪之后,凌母也是病恹恹的,府里什么事都压在凌沐妍瘦弱的肩膀上,她也只能咬牙顶上,毕竟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够依靠了。
如今言恒出现了,又是以前辅助凌家的器灵,跟神仙公子一样的人物,学识渊博,在相术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叫她佩服得紧,不由新生依赖。
若是言恒就此消失,凌沐妍却有些不习惯再回去原来一个人什么都担着的时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言恒进黑珠子前最后一刻看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微微蹙眉。当年凌家的祖先可不就是凌沐妍这个模样,相术只能算一般,依靠着他的帮忙才让凌家名声大噪。
渐渐的凌家人当他是神仙一样,有什么事都来问自己,不再钻研相术,只听他一言。
当年的言恒倒没觉得什么,凌家人是识趣的,对他也不错,几乎是有求必应。只是等这么多年再次从黑珠子出来,他才发现那些年自己的做法却是把凌家给害了。
没指点他们的相术,反倒是直接把批语奉上。久而久之,凌家没了下决心钻研的人,没了他之后怎能不没落?
尤其不知道收敛,把言恒的话原封不动说出来。树大招风,又不知道委婉,得罪的人不少。
等凌老太爷突然暴毙,没留下只字片语,子孙不清楚黑珠子的存在,凌家不就在一代里就没落下来了?
如今再次从黑珠子出现又碰上凌沐妍这个凌家人,言恒是下定决心只在一旁稍作指点,绝不让凌家再重蹈覆辙。
思及此,言恒感觉到一阵暖意从黑珠子外头传了进来,心下满意。
凌家人虽说天赋不足,却不管多少代人都是这般识趣。也罢,他多给凌沐妍指点一番,让她把凌家重新振兴,也算得上偿还了他家历代供奉自己的这份情。
凌沐妍饭刚用完,就吩咐春花让小厮把贵妃椅抬到院子里。
春花想着日头晒,就让人把贵妃椅抬到一旁的树荫下。
凌沐妍出来一看却摇头道:“就放在正中,能一直晒到日华的地方。”
这倒是稀奇,姑娘家谁不是喜欢白白净净的,贵妃椅放在正中晒上一下午,凌沐妍这张脸不黑也得晒红了,春花连忙劝阻道:“凌姑娘,这日头晒得紧,奴婢这就让人打伞?”
天儿有些凉意,晒着太阳暖暖的,晒着脸却不好了。
凌沐妍不在意地道:“不必,把贵妃椅抬过去之后,你们都退下歇息吧,没我的允许都不要进来。”
刚才用饭的时候她就不客气地把伺候的丫鬟都赶得远远的,一看就是不习惯被美婢环绕伺候着。
春花有些为难,毕竟是城主让她过来伺候凌沐妍的,用饭不让靠近,如今一下午凌沐妍在院子里晒着,要是晒坏了,城主怕是要找自己麻烦的。
主子总是对的,那么错的就只有伺候的丫鬟了。
看出她的忧虑,凌沐妍又笑道:“不必多想,城主让找出偷东西的贼人,我得仔细琢磨一番,这才不愿意有人在身边,免得打断了思路。有什么事我会叫你,让几个丫鬟在院门轮流守着,免得有人打扰了我。”
城主让凌沐妍找贼人的事春花隐约知道的,既然她开了口,自己也不好再留下打扰,若是耽误了凌沐妍查出贼人,这才是罪过了。
思及此,春花连忙矮身道:“奴婢知道了,一定让几个丫头把院门收紧了。”
小厮把贵妃椅抬到院子正中,春花就带着所有人都退到门口守着了。
有丫鬟觉得凌沐妍古古怪怪的,刚才虽说守在门外,却也隐约能听见说话的声音,她们不由后背一寒,其中一个胆大的丫鬟忍不住凑过来问:“春花姐姐,刚才在花厅,凌姑娘究竟跟谁在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花厅里空无一人,她究竟跟什么东西说话?
若是没东西,自言自语那么久,莫非凌沐妍这是疯了?
春花没好气瞪着几人一眼,不悦道:“做好你们的活计,其他事想明白后才开口。祸从口出,这些话我这耳朵没进去,以后就不要提了。城主大人让我等伺候凌姑娘,如今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在背后非议主子,你们这是打算被赶出城主府去吗?”
丫鬟们缩了缩脖子,一个个跟鹌鹑一样不敢多言了。
说罢,春花又叹道:“都说高人有些古怪的癖好,你们也不必太较真。只要凌姑娘能把贼人找出来,再古怪又有什么可怕的,以后她只会被城主大人重用。”
她的未尽之意,几个丫鬟年纪不大却是心里敞亮。
她们这些送过来伺候凌沐妍的,只要这姑娘真能捉住贼人,自然能得城主的青眼,身边人必定能够水涨船高,在府里不说横着走,却是被人哄着顺着的,必然要舒心得紧。
当丫鬟的不过是伺候人,只是这伺候的是谁,身份便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丫鬟们连忙道谢说:“幸好春花姐姐提点了我等,不然妹妹们惹得凌姑娘不痛快,又坏了城主大人的要事,以后不说享福,只怕要被责罚的。”
“明白了就好,以后少听少看少说。”春花叮嘱完,又让其中两人先回去歇着,等一个时辰后过来换一换,她自己却是不敢擅自离开的。
院子里安静得很,凌沐妍等了片刻见果真没人进来惊扰自己,这才把黑珠子取出来放在贵妃椅上。
日华正盛,怕贵妃椅太硬,她还特地取了榻上的软枕垫了垫,这才把黑珠放在上头。
不敢离得远,又怕被谁看见,凌沐妍拿着带来的相术手札,把小马扎放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几乎是看一页就抬头看贵妃椅一眼。
这般分心,一下午倒是把手札看了一小半。
天渐渐有些昏暗,眼看太阳要下山了,凌沐妍这才重新把黑珠子拾起来放在袖子里,扬声把春花等人叫进来伺候。
见凌沐妍脸红红的,只怕是晒得热的,春花赶紧送来温茶,又一叠声让其他几个丫鬟把热水送来让她洗一洗。
这正合凌沐妍的意,她虽说坐在树荫下,这日头却有些厉害,热得口干舌燥却不敢走开,只得一直忍耐着。
温茶送来,正好入口,凌沐妍一口气灌了一壶茶,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春花看得一愣,顿时懊恼自己下午走的时候没留下两壶茶在凌沐妍的手边,叫她晒得口干舌燥的,不由连连告罪。
其他几个丫鬟也跪在她的脚边,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凌沐妍不在意地笑笑道:“我说是什么事,这点小事怎的让你们说跪就跪?赶紧起来吧,让人见了倒也不好。”
春花没立刻起来,只是向她禀报了另外一件事:“下午城主大人派了身边的小厮过来递了话,临时出了点事,还请姑娘恕罪,务必在三日内找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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