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安静让冬至又忍不住动了动,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会不会是城主说了什么,凌沐妍能够为所欲为,这是琢磨着该怎么叫自己屈打成招?
院子里除了两个面生的婆子,春花是专门送来伺候凌沐妍的,这时候定然是不敢忤逆她。
所以凌沐妍想对他做什么,自己是不是就得受着?
光是想想,冬至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一时想到城主就这么轻易放弃他,证明平日对自己的好不过是逗宠物一样,夸了一句又一句都是空话,其实内里冷心得很,只觉得委屈至极。
也是,伺候城主的都是伶俐人,就是秋分,白露和惊蛰都是万中挑一的。少了自己一个,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再从府里挑一个,实在没有,从外头采买也是可以的。
一时又颇为心虚,是不是凌沐妍找到什么人证物证,所以才这般笃定,不催着他开口坦白?
冬至越想越是慌乱,恨不能立刻逃出城主府去。
却又想到自家爹娘怕是要受他连累,丢了差事算小,若是一起丢了小命,那真是冤枉至极。
凌沐妍等了一会才慢慢回过头来,冬至来不及收敛的惊惶失措被她收入眼底。
还以为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也是个胆小鬼。或许也是心虚,她还没逼问,这就先自乱阵脚了。
不过凌沐妍就等着冬至自乱阵脚,这才好问话。
这人嘴硬,未必能听听话话开口,她只能使点小计策了。
时间拖得越长,耽搁了言恒晒太阳的时间,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凌沐妍慢慢坐在贵妃椅上,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道:“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别人说?我的耐性不怎么好,城主的耐心更是有限。冬至在城主身边伺候多年,也该明白城主的手段。自己坦白,总比别人指证来得好。毕竟伺候城主多年,城主还是个念旧情的,也会给你一个痛快,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她没接着说下去,让冬至自己琢磨就好。
冬至瘦削的肩膀微微一抖,心里有些害怕,脸上依旧装出镇定的模样来,嘴硬道:“奴才是伺候大人的,要发落也该大人亲自开口才是。”
言下之意,凌沐妍既不是城主府的人,又不是城主的心腹,凭什么处置他?
倒是不识趣的,凌沐妍没恼怒,反倒对他微微笑开了:“我知道你这样说,是想让城主过来瞧瞧,或许心软了就会放过你。只是城主已经把你交给我来处置,自然是该怎么办都由我说了算的。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了。”
冬至听了,还没等松了一口气,又听她开口道:“不想说,那就以后都不必说了。是先拔了舌头好呢,还是直接抹脖子?反正人证物证都有了,冬至说不说其实都没什么关系的。”
凌沐妍说完,抬手挥了挥。
站在冬至后头的两个婆子立刻把他两条胳膊给架了起来,冬至吓得拼命蹬腿挣扎,歇斯底里叫道:“不,让大人来,奴才是被迫的,不是有意的……”
说到最后,冬至哭了起来。
清秀的小脸上一串串的眼泪落下,却没一点哭声,他显然是伤心到极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凌沐妍又是一挥手,婆子就把冬至放回地上。
他抽抽搭搭了一会,等眼泪止住了,这才抬头小声答道:“盒子在哪里,我的锦盒呢?”
“呈到城主跟前去了,你直接说就是了,要什么锦盒,难不成没盯着锦盒就说不出实诚话来了?若是如此,你也不必说了,我可没那个心思听假话。”凌沐妍打了个哈欠,又仔仔细细盯着他的眉眼道:“不过不必我动手,你也活不到看见明天的日出。说了,城主大发善心还能护着你一点,断胳膊掉腿的,却不至于丧命。”
见她伸手似乎要让婆子把自己弄走,冬至腿都软了,在地上爬了两下,想要到凌沐妍的跟前去,被两个婆子拦下了,这才咬咬牙坦白道:“锦盒里的泥团用火烧了之后就能化成灰,若是把东西印在上头,倒进铜水,不到一会儿就能成型。”
听了这话,凌沐妍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把钥匙拓印了去,难怪钥匙没丢,锦盒却被打开,扳指又莫名失踪。”
她这话一出,冬至哪里不明白锦盒压根就没落在凌沐妍手里,自己是被这丫头片子给诈了!
冬至满脸愤怒,瞪着凌沐妍道:“你骗我!”
凌沐妍眨眨眼,摆手道:“分明是你心虚,这才会坦白的。再说,你做了的事,如今承认了又有什么?”
她转头对躲在一旁的奶嬷嬷道:“还劳嬷嬷去跟城主说一声,指不定他也知道扳指究竟去了哪里?”
既然都暴露了,冬至慌张地摇头道:“不,奴才没留下扳指。那会儿拓印了钥匙把扳指取出来,也是被迫的,有人逼奴才。对方拿着奴才的把柄,奴才不得不听命。嬷嬷,奴才也不想如此,日夜被内疚煎熬着,想要告诉城主却又害怕得很。”
他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奶嬷嬷,第一次看到素来慈祥爱笑的奶嬷嬷满脸冰冷之色道:“好一个被迫,被人拿着把柄就背叛城主,若是谁想要大人的性命,你是不是也这般二话不说就偷偷去做?”
“不,奴才不敢,也绝不会这样做的。只是想着扳指不过一件饰物,就得了大人喜欢罢了,回头再买一个扳指便可……”冬至在奶嬷嬷凌厉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再也说不出口。
如果只是普通的饰物,城主又如何会封锁府里,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分明是重要的信物,所以冬至才惶恐不安,迟迟不敢开口透露一丁点,生怕被城主的雷霆之怒所波及。
“说罢,对方到底是谁?若是说了,我也会在城主面前给你求情一句的。”凌沐妍盯着冬至,冷声问道。
冬至却摇头,满脸沮丧:“对方蒙着脸,声音隔着布料听不真切,应该也是刻意改变过的。只知道是个男人,起初只是送信来,后来约见的都是半夜,黑漆漆的没有月华的夜晚,连身形都看不清,约莫比我高一些,可是却不清楚究竟有没垫着东西。”
城主封锁府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留意府里的人,究竟谁是那个威胁自己的?
若是能找到这个人,他是不是能够将功补过,向城主坦白后,从轻发落?
想得是挺好,只是冬至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人。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去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算面对面,冬至估计都认不出他来。
冬至不由咬牙切齿,这人分明是等东窗事发后,就让他背所有的罪过!
凌沐妍听得挑了挑眉,奶嬷嬷却不太相信冬至的话了。这个她一直疼着长大的孩子,居然有一天背叛了城主。
她再是对年纪小的冬至偏爱一点,他却是怎么都比不过城主这个自己奶大的孩子!
任何会威胁到城主的人,奶嬷嬷都不会手软客气。
奶嬷嬷冷笑道:“你之前怎么都不肯说,如今坦白了,却又用这些话来糊弄我,当人都是傻子吗?就跟凌姑娘说的一样,你要是把人供出来,我会向城主求情,好歹留下你的小命,最多发配得远远的。要是不肯我,就别怪我不理会多年的情分了。”
不过再多的情分,也被冬至如今的罪过给抵消了。
她自问对冬至不错,城主对他也是照顾有加。以前只觉得冬至年纪小不懂事,于是偏疼一点。
谁能想到这个看着可爱嘴甜的孩子,有一天居然做下这样的事来?
奶嬷嬷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会是冬至偷走了扳指!
她之前还怀疑白露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如今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他。
冬至看出奶嬷嬷眼底的失望和厌恶,跪着哭喊道:“嬷嬷,我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有次偷跑出府,贪玩进了赌坊,不但把攒下的月钱输光了,还欠下许多的银钱。实在无法,若是不留下欠条,赌坊就要砍断我一条胳膊!”
他吸了吸鼻子又道:“我写了欠条就偷偷回了府,想着在城主府,那些人就算想找我还钱也是进不来的,便安下心来。谁能想到隔了几天,我正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有人送信到房间我的枕头下面,写着不还钱要的就不是我一条胳膊而是要加上一条腿了。我正六神无主的时候,那人又送了纸条在我枕头下,言明要大人的扳指。”
之后的事奶嬷嬷和凌沐妍能想像得出,那蒙面人悄悄把冬至耍得团团转,哄着他把扳指弄了出来,保住了胳膊和腿,只是那人不打算放过冬至。
就算伪装得严严实实,对方也是不放心,生怕冬至能认出来,打算斩草除根,险些连累了秋分和白露二人。
接下来的事凌沐妍是不必管的,奶嬷嬷挥手让婆子把冬至堵上嘴送去了柴房,又特地矮身对她行礼。
吓得凌沐妍连忙起身去扶她:“嬷嬷,这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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