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闻言,连忙跪下道:“徒儿不敢。”
“不敢?你实在太敢了,不该做的都做了,不该说的都说了。”大相师气得胸口不停起起伏伏,最终变成一声叹息:“也罢,我是不敢继续留你了,你走吧。”
这是要把他逐出师门的意思,大师兄眼圈都红了:“究竟为什么,师傅竟然要赶徒儿走?徒儿在师傅身边十几年,早就当师傅是亲爹一样对待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此时此刻,你还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吗?”大相师摇摇头,一张脸似是忽然憔悴了许多:“你心知肚明,却遮遮掩掩的。我是看不见了,却不是瞎子。你在我身边十多年了,还有什么事能够瞒着我的?”
大师兄脸色一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师傅,徒儿错了,只是……”
“没什么只是,我明白你不甘心,不甘心比你晚入门的师弟都来得比你出色。小时候你对师弟们多有照顾,长大后渐行渐远。我清楚你性子骄傲,受不了这样的境况,只是没料到你居然在这路上越走越歪,最后竟然不惜动用禁术,还诬陷他人。”
大相师打断他的话,低喝道:“我门下之徒可以没有很高的天赋,这品性却不能差了。你走吧,只当我们师徒情分就此了结。”
“师傅,你总是这般偏心。”大师兄忽然抬起头来,脸上似笑非笑道:“我刚到师傅门下的时候,师傅是看出我有些天赋,才会带我回来的。然后我的师弟越来越多,然而有些坚持不下走了,有些天赋不够也走了,后来云师弟来了,师傅对他颇为在意,一再亲自栽培他。我才是师傅的大徒弟,也是师傅第一个徒弟,却远远不如云师弟。”
他顿了顿,又道:“就连师傅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我今天的地位远远不如云师弟。云师弟想要什么吃食,后厨立刻就送上。我要什么,总是拖拖拉拉的。”
大相师一怔,他从来不管身边的闲杂事,如今听到自己的大徒弟说起,不由有些惊讶:“你从来不跟为师说这些。”
“说来做什么,告诉师傅,因为我能耐不够,所以云师弟才会被栽培,府上就连下人也开始巴结师弟而远离我吗?”大师兄轻轻叹气,眼底隐隐有些泪意,叫大相师心底有些许的内疚。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在意天赋,着重栽培小徒弟,而忽视了这个大徒弟。
言恒站在凌沐妍身边嗤笑道:“这人真会装,说得就跟真的一样。你身边的丫鬟在大相师身边没伺候几天,却是个规矩极好的。大相师府上的下人,什么时候也敢对主子捧高踩低了?这是说大相师管教不利,还是这人说谎了?”
不用说,肯定是后者居多。
凌沐妍听了,也忍不住微微笑开了。
皇上十分眼尖,一下就瞥见她嘴角的笑意,不由问道:“凌姑娘这是笑什么?”
既然被问了,凌沐妍索性大大方方地道:“回皇上,民女只是觉得大公子说得话实在有些可笑。”
皇上听了,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如何可笑了?”
“大相师在民间颇有威望,百姓对他十分赞赏,又说皇上慧眼独到,才能选出大相师这样的良臣来。民女相信大相师这样的贵人,府上的下人都是训练有素,颇知道规矩的。不说别的,就是大相师赏赐的别院,连带着不少下人在。管事的姑娘叫青霜,却是极为周到又规矩的,不多说一句,不多做一事。就连她都如此,更别提是大相师府上的老人了。”
皇上被她不着痕迹地捧了捧,倒是满意地摸着胡子笑了:“凌姑娘说得不错,大相师府上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有一半是从宫中放出去,有一些嬷嬷还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过的老人。瞧着都是仔细谨慎的,这才会放到大相师身边,免得伺候不周。”
“听大相师这位高徒所言,这些下人居然敢编排主子,实在该死得很。”
大师兄脸色更白了,他是知道大相师府上有不少下人,平日似乎都不怎么出来晃悠,各司其职。
想着不过是下人,大相师平日又不管事,只怕是府上的管家在外头采买的。
大相师不说,宫里出来的人嘴巴又严实,大师兄跟着大相师十几年,居然没察觉到这些竟然是还宫里出来的人!
实在是他眼拙了,不过依照自己的性子,这些下人哪会多瞧一眼?
大师兄不由懊恼事情没打听清楚,如今倒是栽了。
“皇上,在下惶恐,兴许是在下想岔了。”
胡说八道之后,就打算撇清关系吗?
凌沐妍冷哼一声道:“回皇上,要是谁自己胡思乱想,就能诬陷其他人,这世间可不就要多几条冤魂,坏了皇上明君的名声吗?”
“你……”大师兄抬头狠狠瞪向她,只觉得这丫头简直不依不饶。
大相师对他是彻底失望了,皇上见他脸色灰败,担心大相师撑不住,示意宫人先把他送进偏殿歇息:“此事就有朕做主,大相师只管歇着就是了。”
大相师拱拱手行礼,就被宫人推走了。
他一走,大师兄顿时急了。
这殿里最心软的就是大相师,他走后,谁能替自己求情?
大师兄的目光不由转向云公子,只得咬牙道:“云师弟,师傅他老眼昏花,认不出好歹来了,难道你也不提师兄说说话吗?”
云公子看向他也是满脸失望道:“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了?当年意气风发的那个你,又去了哪里?”
“意气风发吗?”大师兄自嘲一笑,说道:“当初我跟着师傅的时候,家里人是满心欢喜,只觉得我以后有大造化的。只是几年过后,师傅渐渐偏爱于你,眼瞧着是打算让你继承衣钵,我如何能不着急?家里人频频送信来,知道大相师不再多栽培我后,渐渐就开始冷落了。”
他不在家里侍奉爹娘,家中还有几个弟弟在。
既然没了出息,家里人也就不再管自己,何其势利?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这个云师弟吗?
“大公子只会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去,却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凌沐妍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开口帮云公子。知道他对这个师兄颇有感情,不忍心责难,自己就索性代劳了。
“大公子想着自己要跟不上了,大相师要偏爱云公子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估计在背后嫉恨着云公子,一边有想着用什么法子来拖他的后退,最好弄些事来栽赃到云公子身上,好叫大相师对他失望,是不是?”
“你……”大师兄原本想反驳,只是仔细回想,还真是如此,顿时咂舌。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那双眼真有这般厉害?
凌沐妍听着言恒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捡着点话说道:“你擅自改了自己的气运,以为把蒋家大公子身上那点天赋转到自己身上来,就能赢得了云公子?简直是异想天开,难道大公子就没想过,这天赋转过来,是福还是祸?”
蒋老爷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蒋大公子原本就瞎了,这些时日更是虚弱得只能卧榻歇息。
他原本以为是一路快马加鞭,这才让蒋大公子变得如此虚弱。
如今听着,竟然是这位大公子出手,夺走了蒋大公子的天赋,转加在自己身上?
若是如此,那么蒋大公子是彻底废了,不但成了瞎子,以后更是不可能再成为相师。
原本他以为到了京中,有大相师出手,或许能帮自家长子让眼睛恢复而能看得见。
如今好了,能看见也没用,蒋大公子是彻底成了废人!
“你、你竟然……你这虚伪小人,难怪跟我仔细打听秘术,原来打算用在这里!”蒋老爷猩红着一双眼,就要扑过去把这位大公子拼命。
宫人却第一时间上前,把蒋老爷给拦下了。
门外的御林军听见响声后也进来,很快把蒋老爷和大师兄给拿下了。
皇帝听了凌沐妍的话,又见这位大相师的高徒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怕是默认了。
他轻轻一叹,说道:“原本大相师还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立功,接而参加比试。就算不能赢,名词却不会太靠后,以后也是能成为一代相师的。”
谁能想到,这人居然也用了禁术,夺走了别人的天赋。
“朕对相术并不了解,大相师却曾言,别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要过来的,要了那就要承受因果和灾祸。蒋家的祸事如今也落在你身上了,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皇帝摆摆手,他不打算杀这个大相师的高徒,却也没准备继续留这人在京中碍眼了。
如此不择手段之人,留着就是祸害,还不如远远打发出去。
只是这人离开京中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翻出风浪来,皇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凌沐妍听着耳边言恒的话,摸着有些滚烫的耳朵,提醒道:“皇上,此人身上的天赋会慢慢消退,不出几月就会完全消失。”
所以大公子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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