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母亲怀着小妹,因为伤了胎气,七个月多母亲就产下了小妹。
小妹长得很廋,天天哭闹,没日没夜的,母亲要照顾两个孩子,忙得腰酸背痛,一刻不得闲。
有一天,母亲的娘家舅舅找上门,他说母亲还不到三十,人又长得漂亮,不如改嫁,他在祁阳镇认识一个大户人家,正室无法生养,正想纳一房小妾。母亲只是摇头,第二次那人再上门,又提这件事,母亲直接拿扫帚把他赶出去了。
为了养两个孩子,母亲白天做陶器,晚上还要替人缝缝补补,一直咳嗽做到深夜。
幸好,家里还有个爷爷。那时自己才七岁,为了贴补家用,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学习打猎和做陶器。
做陶器十分辛苦,先要在河边挖出红泥,然后用脚不停踩,踩出粘性,再压成模型,捏出各式花纹,接着是晾干,最后放入窑洞里烧制。
而窑洞烧制还必须要先伐木通炭。夏天,外面已是酷暑难当,窑洞里更是闷热异常,还有炭灰呛人,一天不知要出多少汗,喝多少水。做了一天活,整个人黑不溜秋,在河里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冬天里,为了猎到一只麋鹿或狍子,他背着长弓,踩着半尺深的积雪,翻山越岭。
然而,好景不长,三年后,石枫十岁时,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家中亦无钱医治,老人挨了半年,终于撒手而去,临终前,爷爷伸出廋骨支离的手,摸着石枫的头顶,“孩子,爷爷走了,家里就只剩你一个男人了,你是男子汉,一定要撑起这个家...”
自己端着药碗,嚎啕大哭,是心痛爷爷的离去吗?还是害怕未知的艰难?或许两者都有吧。
但自己一直记得爷爷的话,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再苦再累也要撑起这个家。
他背着妹妹捏陶器,他给卧病在床的母亲熬药,他在雪地里狂奔,拉开长弓,追逐猎物。
慢慢地,母亲的病有了起色,可以撑着棍子,下地行走,也能做些不重的活。
渐渐地,妹妹也长大了,特别的调皮。村里烧制的陶器都要拉去祁阳镇售卖,自己总是和满堂叔一起,爷爷和他的父亲是亲兄弟,满堂叔也很照顾自己一家,每次去卖陶器,他总带上自己一起,牛车走得很慢,翻山越岭,一半的路要自己和满堂叔下去推。
但那是妹妹最盼望的日子,因为去祁阳镇,自己总会为他带回一些小玩意,一个小风车,一个蝈蝈笼子...因此,隔三差五,她总要问,“哥哥,你是不是要和满堂叔去卖陶器了...”
就这个简陋的家,这个贫寒的家,却一直是石枫心中最温暖的的地方。
夏天里,蚊子多,妹妹一边睡,一边迷迷糊糊地拍着蚊子,每当这时,母亲都会起来,为他兄妹二人扇扇子,一扇就是一两个时辰...
冬天里,母亲一遍一遍起来察看,帮他们掖好被子。那时候,自己即使醒了,也不会出声,他享受那冬夜里的宁静和温暖,极静谧,似乎听得到雪花落在屋顶的声音...
这是他的家,是他拼死拼活也要撑起来的家,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就在一个晚上,就在一人的挥手之间,全都毁了,全都没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悲伤如潮水涌满石枫全身,堵住他的胸膛,他全身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双拳攥得死死的。忽然,他抬起头,双目通红,泪光在框中打转,哽咽道,“那我娘呢,我娘就白死了吗?”
泪水滴了下来,石枫低吼,“我们又没招他惹他,他凭什么杀了我娘,凭什么杀了我全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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