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远的话直白犀利,让柳氏哑口无言。
柳氏一副几乎要晕过去的模样,她身形踉跄,委委屈屈地看向林武,她满眼都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绝望。
林武眉头紧锁,他思忖片刻,这才看向林鹤远。
“鹤远,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好。”
看向柳氏,林鹤远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积蓄力量似的。
他随即一步步走向柳氏,质问,也一声接着一声。
“一早和爹一起,说担心我的身子,要在出门前为我诊脉,是为了借机观察我随身携带的香囊,方便调换香囊吧?在你心中,你从来都不曾在意过我,更不曾把我当你的亲骨肉吧?你恨毒了我,恨我一个病秧子,当了你儿子的拦路石,分了爹的爱吧?很早之前,你就想除掉我了吧?”
“我没有,鹤远,你对你掏心掏肺,这些年,我何曾伤过你半分?你怎么能这么说?”
柳氏矢口否认。
只是,林鹤远根本就懒得听她的。
这些年他信柳氏信得太多了,他甚至没想过,他一个病秧子,也会成为柳氏的眼中钉,可是,现实会教会他做人。
今日若非遇上个了顾倾歌,遇上了夜锦枭,他怕是就真的没命了。
读了那么多书,他也该用用脑子了。
他该醒醒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是注定要留下证据的,谁也逃不掉,你亦然。”
“你……”
“四公子,有劳了。”
闻声,一旁的段铮杭挥挥手,他的人手之后,就有人押着三个人过来了。
一个丫鬟、两个小厮,都是脸生的,他们齐刷刷地跪到了地上。
“说吧。”
段铮杭冷声催促。
闻言,临近段铮杭的小丫鬟身子抖了抖,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柳氏一眼,再不敢隐瞒。
“奴婢是林夫人娘家柳府的下人,名叫春桃,是柳府的家生子,早些年的时候,奴婢一直在农庄做粗活,半个月前才进府里伺候,奴婢几乎没有在京中露过面。
昨日,林夫人回了娘家。
她交代奴婢,今日会带着奴婢混进忠勇侯府,等时机一到,就让奴婢装作顾小姐身边的下人,请林公子去夏竹园,并为他引路。说辞就是顾小姐手上有一些珍贵资料,于林公子修书有益。
这些都是林夫人交代的,其他的与奴婢无关。
奴婢真的不知情。”
随着春桃开口,其他两个小厮也先后解释。
“奴才也是柳家的小厮,家生子,是马厩里喂马的。
林夫人昨日回娘家,交代奴才,今日要在林公子去夏竹园之前,偷换掉林公子的香囊。那香囊,是刚刚林夫人身边的慧嬷嬷,偷偷给奴才的。
奴才向来手快,加上有春桃配合,林公子当时急着去夏竹园,也就没有察觉,那香囊奴才换得很顺利。
可是,奴才并不知道那香囊里含了什么东西。
那香囊在奴才手中,不足一盏茶的工夫,奴才真的不清楚具体情况,奴才也没有过不适的反应。
不然,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林公子用啊。
奴才本分,没想过害人,求大人们明鉴。”
另一个小厮也连连点头,“奴才也是柳家人,是林夫人交代,让奴才用顾小姐身边的奴才被人打晕了做借口,引顾小姐去夏竹园的。其余的事,奴才真的不清楚,真的。”
三个人语气急切,很快就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
引顾倾歌、林鹤远去夏竹园,给林鹤远换了有秋水冥香的香囊,妄图毁了林鹤远和顾倾歌,甚至要了林鹤远的命,嫁祸顾倾歌……
所有事情,清清楚楚。
这也跟之后在夏竹园里,林鹤远出事,柳氏一直盯着顾倾歌咬接上了。
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林武气急败坏,怒不可遏,他一扬手,就狠狠地给了柳氏一记耳光。
“毒妇。”
林武习武,手劲儿大,柳氏直接被打倒在地上。
手腕戳在地上,疼得厉害,手心也火辣辣的疼,但是,她脸上被打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耳朵也嗡鸣作响。
可是眼下,柳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看向林武,连连摇头,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大人,我没有,他们胡说,是他们胡说。”
“铁证如山,你还不肯承认?”
“什么铁证?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大人,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疼鹤远犹若疼亲骨肉,我怎么可能害他?我不是刁钻刻薄、惹是生非的人,我跟顾小姐无冤无仇,我又怎么可能去算计她?这根本就说不通,这是栽赃陷害,是有人要害我,是他们要害我。”
柳氏振振有词。
顾倾歌听着,垂眸笑笑。
“林夫人待小林大人是否真心,这我无从知晓,不好评价。但若说我和林夫人无冤无仇,这话却也不算全对。毕竟……”
声音微微顿了顿,顾倾歌转而抬眸,看向昭华公主。
她邪笑着继续。
“我亲眼瞧见的,林夫人与昭华公主母女相谈甚欢,而我与昭华公主之女颇有龃龉。林夫人作为公主挚友,只怕恨屋及乌,早就容不得我了吧?用我毁了小林大人,用小林大人毁了我,一石二鸟,怎么看这算计都挺好。”
谁也没想到,这时候顾倾歌会把昭华公主咬出来,一时间,人群安静的可怕。
顾倾歌只当没有察觉,她笑盈盈地看向昭华公主。
“公主,你以为呢?”
听着顾倾歌的话,昭华公主脸上的表情,尽数龟裂。
因为孟绾绾和莫景鸿闹出的那点破事,她心里本就不痛快,林鹤远死了,林武勃然大怒,要带顾倾歌去官府,一切走上正轨,她心里才好不容易舒坦点,偏偏还没出忠勇侯府,死了的林鹤远居然又活过来了,柳氏安排的一切,还都被摊到了明面上。
现在,顾倾歌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公然质问她,挑衅她……
简直找死!
昭华公主眼神凌厉。
“顾倾歌,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说是本公主做了局害你?”
顾倾歌勾唇,她小狐狸似的,笑眯眯地冲着昭华公主摇头。
“公主多心了,我可没那么说,毕竟,若是公主在做局,那想来以公主的手腕,是必定能掌控全局的。那这种关键时候,又怎么会闹出莫景鸿和孟绾绾在他人府里放浪形骸,苟且成奸的事?这种低级、愚蠢的错,公主怎么会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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