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巧还有一辆巡逻车均速驶过。
裴月慢悠悠地拉着宋知意往酒店的方向走着,一双眼睛也左右看着。
自今年盛夏时分,与康复的席骁一同回来后,她还没好好的看过这座城市。
宋知意靠在她身上东倒西歪的,“你……带我去哪儿……”
裴月望着那华灯璀璨的夜景,温柔道,“睡觉。”
一听这话,宋知意突然挣脱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怎么连你和我谈生意,都要睡我!”
裴月:“……”
她懒得和喝醉的人解释,弯下腰拉她,“走,不早了!”
“我不和你睡……”宋知意一双哭肿的醉眸看着裴月的脸,“别仗着你长得比席骁好看,就觉得我会同意被你睡,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也别想着,睡了我,我就会爱你,我不会,我恨你,恨你裴月!”
裴月翻了一个白眼,“我,直女,纯种的,给我起来!”
“我不!”
裴月继续用力拉拽,口中也没忍住吐槽道,“你清醒的时候难缠,喝醉了更难缠……”
而就在他们处在一个地方不动时,突然他们旁边高达二十米的建筑物的天台上掉下来一个东西!
一开始只顾着拽宋知意的裴月还没发现,是不远处的路人发出了一声尖叫:“白衬衫的美女小心头上!”
可等裴月反应过来是在提醒她,并抬头去看时,已然看见一把木椅在这夏日燥热的夜里以反应不及的速度坠落!
接着,只见穿白衬衫和黑色鱼尾半身裙的裴月,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坐在地上的宋知意往旁边猛然一拖,而那把木椅被三米高处的一个招牌绊了一下,直直地砸在了裴月身上。
裴月猝然地倒地不起,在宋知意逐渐清醒的目光中,一摊血迹从裴月墨黑的长发里渗出,浸湿了她身上洁白的衬衫。
几秒后。
“啊——”
宋知意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在了这条街。
二十来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穿白大褂的医护从车上跳下,匆匆把裴月抬上了担架。
但就在眨眼之间,裴月身上流出的血,把担架也染红了。
宋知意在酒精的影响下走路还是踉踉跄跄,但也连爬带摔的上了救护车,大哭着“救命”、“裴月你醒醒”之类的言语。
被高空坠物砸中,是一件异常惊心骇目又令人绝望的事情。
有人曾做过测算,一颗鸡蛋如果从三十层楼的高度坠下,能砸死人。
而裴月刚才是被更重的木椅所砸。
……
裴月到了一个很冷的地方。
是历史底蕴浓厚的安城,还是晚上,下着鹅毛大雪。
她在家整理好行李,等着还在公司开会没有回家的爸妈。
最近她的父母告诉她,为了家族长久的发展,要带她出国,另开公司。
那个晚上就是她们出国的时候。
但她没有等来父母带她出国,而是亲眼目睹父母双双自杀在了家里的浴室里。
那时她在强烈的刺激下昏厥了。
等再醒过来,是被冻醒的。
她被一位警察叔叔抱着,站在了风雪中。
然后看着身体僵直的父母被法医抬着,前后装进了蓝色的尸袋内。
她盯着看完那个流程后,对抱着她的警察说了那么一句话,“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把两个稻草人这么小心的装进袋子里呢?”
十五岁的她,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的噩耗来临时会逃避现实。
面对父母的尸体,她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她的精神开始错乱了。
甚至之后,她紧紧抱着那位警察,口中一直在碎碎念着“稻草人好恐怖”诸如此类的话,然后她被打了一针安定。
靠药物致睡的梦里,她梦见自己自杀,又在生命流逝的边缘后悔,最后惊醒。
警察当时找了心理医师为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让她彻底的接受了父母死去的现实。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马上打消想轻生的念头,警察差点都没拦住,直到一个美艳的女人找上了她。
就是凌梅。
凌梅当时捏着她的下巴,看过她的眼睛说,“多清澈干净的一双眼睛,一点杂质都没有,就像一片星星,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还真像,温美心对你保护的当真是好。”
此话一落,凌梅又摆出同情的态度来,说了一句冰冷但理智的话,“可这花朵啊,不宜被保护的太过,不然丁点的风雨,对它来讲,都会成为末日。”
“小姑娘,懦夫才会选择以死来解决问题,你的父母已经被你那恶臭的裴家逼死了,他们甚至还想利用你去谋取一大笔钱来填补裴家的窟窿,你死了他们倒是不能利用你了,但依旧会便宜了那群恶人,难道你甘心?”
那天通过凌梅,她才得知她父母之所以出国,是因她裴家内斗的太厉害,裴家企业内部早就烂透了,全靠她父母努力周旋吊着一口气。
她父母为了公司前景想与其他企业联手,可裴家人却觉得她父母想独占裴氏,便集体针对她的父母,用尽恶计,把她的父母逼上了绝路。
有时候,恨带来的力量似乎更强烈一点。
她不想让那些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恶人好过。
只是当时她并未直接说出这样的答案,但凌梅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
接着凌梅勾唇一笑,朝她伸出了手,“来,跟阿姨走,阿姨给你摆平那些恶人,而且阿姨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他可以重新给你一个家。”
然后她就有了一个新的家。
一个她以婚姻、自我、自由做契,把她禁锢,没有给过她半分的爱,只给风雨压迫的家。
安城的暴雪肆虐迷乱,画面又转成了宁都的暴雪。
那年宁都的雪来的晚,春节后才来。
从小被宠爱大的她,实在承受不住凌梅与席骁的压制与精神洗脑,在席家待的那两个月,如同身处地狱。
如此在宁都下暴雪的那个晚上,她偷跑到了宁都的护城河前,她想跳下去,去另一个世界找父母。
后被席骁带人找到。
那个清瘦的,总是坐着轮椅的少年,满脸暴怒地盯着她,命令人把她按在一堵冰冷的墙上。
席骁被人搀扶着站起,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厉声吼道:“妈的,我爸妈为你家付出那么多,你敢偷跑!你偷跑是不是嫌老子瘫了!”
说话间,他把她的脑门重重地磕在了墙上。
她哭,“我不是。”
她只是想被爸爸妈妈疼爱的感觉了。
“裴月,”席骁继续把她的头往墙上磕,“你再给老子偷跑一次,我把你爸妈的坟给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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