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冷笑一声,正好,你不走,我就得臭骂你一顿。
她走过去,陈老爷站起来,对着她拱手,在她发话之前,他便说:“我出来的时候见到郡主的这位侍女,便知道郡主在里头,所以,在此等候郡主。”
婉儿眸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着问罪不迟,且看他有什么话说。
“陈家老爷请坐吧!”婉儿淡淡地说完,便坐了下来。
陈老爷拱手道谢,也跟着坐下来。
陈老爷看着可伶,询问道:“这位姑娘,能否回避一下?”
婉儿道:“不必,没什么话是她听不得的,若是她听不得,我也不必听。”
婉儿这话甚是不客气,甚至带着点尖酸刻薄。
陈老爷讪讪地笑了,“郡主还记恨着呢?叫郡主受委屈了,我代犬子给郡主赔罪,他也是一时糊涂,才会上书进言,没想到……竟酿成大错。”
婉儿冷道:“他的错,自有他来给我赔罪,倒是陈老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陈老爷一怔,眸色疑惑地看着婉儿,“不知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若是为陈牧给我赔罪,大可不必。”婉儿依旧是冷冰冰地道。
陈老爷方才出来,见到可伶在这里,便想着婉儿肯定在,他坐在这里等婉儿,本是想替陈牧赔罪或者是求情的,但是如今莫说求情,就是道歉赔罪她也不会接受。
所以,他只得怏怏地道:“打扰郡主雅兴,实在抱歉,告辞!”
说着,他便站起来转身走了。
婉儿眸色一沉,对可伶道:“你结账,随后赶来,我出去跟他说几句话。”
“是!”可伶道。
婉儿追了出去,拦住陈老爷,“慢着!”
陈老爷看着婉儿,不卑不亢地道:“郡主还有什么事吗?”
婉儿眼底怒火焚烧,冷冷地道:“方才你在包间里与我大娘说的那些事情,我都听到了,我本以为你是个君子,却没想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害得我大娘好苦啊!”
陈老爷一怔,“郡主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害得云娘好苦?”
“你承诺我大娘在先,却背弃誓约在后,她为你生下儿子,你却任由你夫人夺取了她的儿子,还逼得她远走益都,你可知道,她在益都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你若对你夫人忠诚,就不要招惹我大娘,既然承诺,就要信守诺言,她已经甘愿为妾,你却一点担当都没有,你实在是可恨,可恶!”
陈老爷看着她,眸色沉暗,“云娘说她在益都很好,你却说她很苦,她……过得真的很苦么?”
“思念儿子,却不得见,天下最痛,莫过于骨肉分离,你说苦不苦?”婉儿质问。
陈老爷轻轻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她要走,谁能留得住她?她生完陈牧之后,并未立刻离开京城,而是留了五年才走,这五年,每一年我都会带牧儿去见她一次,后来她说,牧儿天性聪慧,已经五岁了,会察觉到什么,所以叫我以后不必带牧儿去见她,其实她离开京城我也是不知道的,直到后来她给我来信,说她在益都,我才知道,每年,我都会给她写信,告知牧儿的情况给她听。”
他言词之间,只有无奈,却没有丝毫的悔意,让婉儿很生气,“她的悲剧,原本可以避免,她是陈母的母亲,她应该留在儿子的身边,这都是你无能。”
陈老爷沉声道:“你说得对,我是无能。”
婉儿怒气冲冲地道:“侯府的人说,陈幸如曾经说过一句话,说陈牧的娘亲是一个窑姐,你为什么不为她辩解?她是一个窑姐吗?你就容得其他人这般诋毁她吗?”
“你说什么?幸如这样说过?”陈老爷一怔,随即有些愠怒。
“我不信这话是她杜撰的,陈牧也深信这话,莫非到如今,你都没跟陈牧说过他的身世?”
“他知道我们并非他的亲生父母,至于其他,他从不问,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婉儿错愕,“你说什么?你们并非是他的亲生父母?你不是陈牧的亲生父亲吗?”
陈老爷一怔,“你不是听到我与云娘说的话吗?我自然不是陈牧的亲生父亲,我怎么会是他的亲生父亲呢?”
婉儿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老爷也是哭笑不得,“郡主竟误会了么?”
婉儿连忙赔罪,“对不住,是我误会了,我们不如进去说个明白?”
“好!”陈老爷说。
可伶这边刚结账出来去找婉儿,却见她又带着陈老爷进了茶馆,还直接要了个包间,不禁傻眼了。
闹什么啊?
坐下来之后,陈老爷才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当年我也只是一介寒儒书生,得齐大人赏识,进了齐府开设的学堂教齐族的公子小姐读书,认识了云娘,也算是云娘的半个老师,当时云娘婚配罗郡王世子,郎才女貌本是天作之合,在谈婚论嫁的时候,齐家却出事了,齐家家族本来很大,出事之后牵连甚广,族中为官者,被连贬十几人,罢黜的罢黜,外放的外放,齐家一下子没落,学堂也散了,我就离开了齐家。没想,过了几个月之后,云娘来找我,说是怀了孩儿,求我帮忙想办法,我问这孩儿是谁的,她死活不说,我提起罗郡王世子,她咬牙切齿的恨,我才知道原来罗家退婚了,我猜测是因为齐家没落的缘故,就劝她把胎儿打掉,但是她死活不愿意,说孩子是无辜的,就算千辛万苦受尽屈辱,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见她如此坚决,便想着假借纳妾之名把她接到我家里去,殊不知夫人坚决反对,我自然不能道清其中原委,我夫人那张嘴,郡主也知道,一旦她知道云娘与人珠胎暗结,第二天,只怕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没办法之下,只好在外头租了一个院子,让她先生下孩儿,再慢慢说服夫人。”
婉儿听他说得舌燥,便为他添茶,“陈老爷先喝口茶再说。”
陈老爷道谢,端茶喝了一口,轻轻叹气,“你大娘性子倔,其实当初若没了这孩儿,她再寻一门亲事,也不至于被耽误终生的。”
“是的,大娘性子倔,”婉儿看着他,“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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