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在车内候着。
禅韫进去将近十分钟，他也对着镜子整理了十分钟，再三确定自己的仪容仪表都十分完美后，深深松了一口气。
“走吧。”
车门开了又关，禅韫一进来，好似整个车厢都布满了她身上的冷香。
京墨驱动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不知何时氤出了汗。
行驶的路线他已经不知道在脑海中模拟了多少遍，但当真正看到目的地时，眼眶不由得涌现出一股热意。
——民政局。
“材料都带好了吧？”
“带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
禅韫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京墨，即便男人掩藏得很好，但镇定的双眸深处还是被女孩捕捉到了一抹紧张。
她也是这时才发现，从刚刚到现在，京墨一直都精神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活像被逼婚的黄花大少男。
反观禅韫，周身气质松弛得很。
连工作人员心里都犯嘀咕，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是自愿的哈？”
“是！”
铿锵有力的嗓音，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入党。
京墨简直要急死了。
什么工作人员，这么墨迹！
等真正拿到了结婚证，两人才终于有了自己已经结婚的真实感。
禅韫刚打开红本本，还没细看两人的照片，结婚证转眼就到了京墨手中。
禅韫：“？”
“咳，你裙子没有口袋，我替你收着。”
说完也不等禅韫同意，迅速给两本红本本拍了个照，然后放到衣服夹层的口袋。
嗯，安心了。
禅韫虽然觉得他人怪怪的，倒也没多问，乖巧上车。
领证好说，难的是接下来的。
“你有和爷爷说我们的事吗？”
禅韫清丽的脸上难得带了点心虚。
和京墨闪婚，是她人生中最疯狂的一件事。
乖巧久了，总会有点叛逆的想法，但当理智回笼，又该思考现实问题了。
她都没告知禅家人，更不要说这场闪婚的“罪魁祸首”了。
京墨坐的端端正正，言简意赅，“没有。”
开什么玩笑，把人拐去结婚才是头等事，等和家里人婆婆妈妈商议半天，万一他家小韫儿又不理他了怎么办？
至于老爷子那里，他还能打死他不成？
事实证明，还真可以——
“什么？”
“结婚了？”
“你们？！”
京詹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根本坐不了一点，气顺着脑子就上去了。
禅韫还从未见过老爷子这么生气的样子。
京游和京郁完全就是惊呆了的模样，任他们再知道京墨的离经叛道，也想不到这小子能直接拉着人去领证啊。
京郁扶了扶平光眼镜，镜片后的视线锋利如鹰，细细地观察着看似柔弱不已的禅韫。
这两人历来就是不苟言笑的类型，在这种场景下，更贴近了圈中的传闻。
禅韫暗叹。
京墨还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啊。
她默默地朝挨骂的男人投过去一个怜悯的眼神，刚好被他捕捉到，回了一个混不在意的笑。
……就，还挺乐观？
“京墨！”
眼看着老爷子更气了，禅韫眼睫轻颤，再抬眸时，眼中已然包了一泡泪。
苍白的小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京詹急了。
“韫丫头，爷爷不是说你，我是在说那个不孝孙，你别激动啊。”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韫丫头哭。
禅韫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但是谁叫京墨现在是她的人呢？
“爷爷，前几日发生的事相必您也清楚，差一点我就要变成臭名昭著的过街老鼠了，禅氏也因为我被众人谩骂，但在这期间，是阿墨一直陪着我，渡过难关，他对我的心意我都清楚……”
说到这，禅韫还恰到好处地低头羞涩。
京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家媳妇。
真可爱，想亲死她。
“爷爷，您也清楚我的身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有限的时光里，我们只是不想徒留遗憾。”
此话一处，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携手共白头。”
京墨庄重严肃的神情差点让禅韫出戏。
她第一次发现这男人演戏的天赋还不错呢。
京詹也回过神，板着脸，“就是，韫丫头，以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韫丫头是得上天眷顾的人，以后要长命百岁的！今个儿爷爷生气也不是气你，你能成为京家人，爷爷做梦都乐呵，就是京墨这混小子的做法实在有时体面……不过，既然你们已经领证了，爷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其他事项可要提上日程，再如何也不能委屈了你！”
禅韫的心中一片暖意。
不过……
“爷爷，婚礼之类的就先不办了，也无需特意对外宣传，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一场协议婚姻而已，再加上自家爷爷和父母那边也还没解决，倒也不用那么大张旗鼓。
“也行吧，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重要。”
京詹略有些失望地抚了抚胡子，瞪了京墨一眼，“跟我上楼。”
书房的绝对隔音的，门一关，京詹立马变了脸。
不似方才的怒气与和蔼，他盯着自己疼爱的孙子，伤心且自责。
伤心的是自己一心疼爱的孙子，原来对自己一直都是不信任的。
自责的是这些年来，他对京墨的关心竟如此浅显。
如若用点心，他根本不会不知，京墨竟对韫丫头用情至此，甚至不惜布了如此大的一盘局。
“小墨，爷爷就问你一句，封随的事，也是你的手笔？”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京墨供认不讳，“爷爷，我只是帮他做了选择。”
“要是被韫丫头知道……”
“她不会知道！”
京墨迎上京詹的视线，眼眸如狼一般，充满侵略与阴狠。
“爷爷，您也清楚，封随配不上她！”
禅韫如皎皎明月，就算不是他，也不可能是封随。
只不过他足够幸运，等到了月光旁落的机会。
为此，他不惜手段！
京詹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的孙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哪里看不出，韫丫头如今对京墨根本没有感情。
再加上当年那件事，他就怕最终还是……
京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勾了勾唇，“爷爷，我已经不是当年的京墨，这一次，我不会再让韫儿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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