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许澜那踉踉跄跄的步子,老夫人终于再演不下去烛光下安心刺绣的岁月静好,一把将手中的针线放下,忍不住追过去提醒。
“后山什么人都没有,若是那些侍卫要对他下手可怎么办?”
一旁的沈曜抬手,当即稳住了老夫人:“十三爷肯定没有问题,但老夫人您那边的大夫说好了吗?”
被岔开了话题,老夫人点头,恍惚地又在椅中坐定:“那大夫是许家田庄管事的儿子,读书的银子还是当年许大将军支助的,一家人惦记着许家的恩情,绝不会出问题。”
一旁,从府里跟来伺候的张嬷嬷,端着热茶走到了近处,沈曜赶紧使去眼色:“那如此,还得麻烦嬷嬷将老夫人照顾好,稳住老夫人的情绪,千万别露馅了。”
“沈七少爷您便放心罢。”
听张嬷嬷应了下来,沈曜便也起身告辞,如往常般回到了自己屋去,自顾等着夜里的时辰,一点一滴地过去。
厨房里,此时也正忙作一团。
花生米要剥,要热油,还要炸。油温高了发苦,低了又不香,担心许澜挑嘴,损其自身,所以厨房也格外上心。
故待厨房的小和尚按照许澜吩咐,将花生米送上后山的时候,离许澜离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有余。
上山的路不好走,夜里下山更是陡峭。
比预计的时间还要久些,在屋子中坐立不安的沈曜,终于等到了和尚呼天抢地从山上哭着下来,连连的尖叫顿时化破了夜的宁静。
“不好了,快叫大夫!十三爷在许大将军墓前喝酒,喝吐血晕死过去了!”
话音刚落,沈曜当即夺门而出,直奔后山而去。
老夫人也按照计划,哭嚷着从屋里跑了出来:“大夫,快去村里寻赵大夫!”
顿时,静谧的家庙,烛火纷纷点燃,和尚们也慌作一团。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潜伏的士兵,瞧着毫无头绪的院子,他们胆子也大了些,纷纷从潜伏的远处,趁乱混进了家庙房顶之上。
终于等到许澜现身 ,见其被沈曜背在背上,浑身是血,每颠一下,还有新的血从喉间呕出的时候,最后的一丝怀疑也全数打消了。
领头当即挥手示意,借着黑暗,又全数离开,四散消失。
“看清楚了吗?”一进屋,许澜便正了脸色,从沈曜背上跳了下来。
沈曜点头:“三人往前面林子去了,后山去了两人,院子前后各守了一人。”
“那待会就直接从正门走。”许澜顿了顿,问,“后山装猪血的酒坛子,清理干净没?”
“您放心。”沈曜从胸前掏出了一个酒坛,答道,“已经换上了高度的粮食酒,绝不会漏出破绽。”
话音刚落,院中又一阵骚动声起,沈曜赶紧出屋,借着事态紧急,直接大开院门,将接送大夫的马车驶进了院中,停到了许澜的屋门口。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大夫左脚从马车下车,右脚便直接踏进了屋子,火急火燎,当真一副再晚来一会,便人命不保的紧张事态!
可不过刚进门,身后的门被关上的瞬间,「大夫」便停下了急促的步子,直直冲许澜跪了下来。
“常飚来给十三爷请罪了!”
常飚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满脸的胡渣将他本就不善的气场,又给加重了几分强盗痞气,但那双看着许澜的眼睛,烛光之下依旧如往常般澄澈,坚定。
“先是护送孩子有功,如今一收到信,便又二话不说赶了过来,何罪之有?”许澜一把扶起,又问,“那俩孩子如今可还安全?”
常飚连连点头:“古夫人娘家在江南安排了一处极好的宅子,胡万生整日盯着,奶娘与几位姑娘也都照顾得格外妥当。”
“圣上可有寻过去?”
“十三爷您放心,殿下提前吩咐了古夫人,将之前古夫人赠与殿下的那些嫁妆,全变卖了现银存在了各大银庄,就算天家找了过去,也能立即带着孩子离开,换处地方继续开始生活。”
许澜抬手拍了拍常飚的肩膀,又转而看向沈曜:“我要离开十天半日,这段时间,便交给各位了。”
常飚二话不说脱下了身上的医袍:“十三爷请放心,此处交给小的便好。”
“好。”许澜接过衣服,回身穿好与常飚交换了身份,正准备推门而出。
脚步又突然便滞在了门边。
“公主殿下放出来后,让她去找孩子们,就说是我说的,别等我了。”
说完当即推门而出,快步上车,转眼便疾驰而去。
“十三爷那话,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劲……”沈曜转头问常飚。
却见常飚一头倒在床上,又含了一口酒坛中的猪血,随意一吐,立马闭上了快要涌出泪的眼睛。
“做好爷吩咐的事就好,爷没吩咐的,不能乱想!”
沈曜也似懂非懂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可当面对院中一众等待的和尚的时候,那人人泛着关切的眼神,突然像利刃,将他头顶的混沌给一刀劈开!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十三爷他……
含着泪的眼睛,茫茫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沈曜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一时,众人看着沈曜,沈曜望着远方,皆静默无语。
“许十三爷他是不是……”
大夫这么快便走了,众人正起疑,再看沈曜这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愈发没底,有胆子稍微大些的人站了出来,弱弱开口问。
沈曜这才反应过来,正了神色,压住了喉中泪意,厉声道:“大夫说了,十三爷要静养,最近家庙别接待香客,打扰十三爷养病了,都回去吧!”
“呼,还好十三爷没事。”
人群纷纷松了一口气,又四下哄散离开,院中再次回到属于夜色的宁静。
仅剩沈曜还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竟不知身在何方。
阴云盖住了月光,仅零星烛光的屋中,又顿时暗下来了几分。
江云初不敢相信,抬起手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挥手,砍那崔之言后颈的动作,看向床上一身酒气,瘫软不动的崔之言,胆战心惊地去试了试了呼吸,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回一旁。
“怎么回事?”院中的高墙兵,被屋内崔之言倒地的闷响给惊动,当即围到了门外。
江云初屏住呼吸,试图制造两人已经入睡的假象,可屋外士兵却没有那么好忽悠,当即扯开了嗓子试探:“崔公子您可还好?还请出声回答小的,若您一直不说话,小的便进来了!”
若进来瞧见她将人打晕了过去,还得了!
江云初顿时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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