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骁去健身房的时候，沈冉还是爬起来。睡眼惺忪地下楼，进厨房和陈妈一起准备早餐。
陈妈略有不服。
“我当年就是因为厨艺才被留在老太太身边的，怎么，先生觉得我做的比不上你？”
沈冉心情欠佳，瞌睡虫又盘踞大脑，没好气回了一嘴。
“你当他偶尔抽风就行。”
话音刚落，身后一声极轻的冷笑。
“你还真会恶人先告状。”
两个人回头，看顾延骁面无表情，拉开餐椅坐下。
陈妈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和谐气息，适时退场。
沈冉把早餐端出来，抬头瞥他一眼。
主要想看看，他的眼角有没有淤青。
自己为什么最后爬起来做早餐？就因为那丝干了坏事的小心虚。
一个小时前，顾延骁留在京都的消息发酵了她睡眠不足的嗔怨。
那一刻的心情很复杂，又或许，沈冉闹情绪，可能也有点不太理解自己。
两个人刚领完证的时候，顾延骁就去了美国，极偶尔回来一趟。回来了也是忙，晚上在楼下睡一觉又走。最长一次，他们有八个月没打照面。
那两年，沈冉偶尔会想起他，但从未生出想留住他的想法。
可今天早上，她真真切切感觉到分居两地的心伤。
而这种心伤，大概率是单向的。还是一个，随时可能会离婚的男人，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沈冉自我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就有点心烦意乱。
顾延骁难得想哄，俯身低头不知道要吻她哪里。
估计就是脚踝或者小腿之类。
沈冉以为他又要闹她睡觉，一翻身，一抬脚，一撒气，不小心狠狠踹他脸上。
确实不是故意的。
但踹完心里舒畅了不少，当场就松了松脸色，露了点幸灾乐祸的端倪。
顾延骁被气得黑了脸。
这会脸色似乎也没好不到哪去。
沈冉把粥盛好，稳稳放到他面前。
“小心烫。”
企图用体贴代替道歉，让误伤的那一脚一笔勾销。
顾延骁脸色淡漠，似乎并不领情。
沈冉暗暗叹口气，毕竟接下来要分居好久，也不想留一口气彼此不舒服。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眼角那里好像有点青，等一下我帮你擦点油。”
顾延骁这才抬眸淡淡看着她。
“就你那力道，我还以为你要谋杀亲夫。”
沈冉抿紧嘴，努力憋笑。那一脚确实踹得挺过瘾的。但当下，她只想让这件事一笔带过，所以换个话题。
“粥好喝吗？”
男人“嗯”一声，一眼看穿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但也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一小会，他突然开口。
“把日常衣物搬上去就行，其他的留着，我忙起来经常都是后半夜。”
说的是搬在一起住的事情。
可是，自我拉扯过后的沈冉却犹豫了。
心不在焉地搅弄着碗里的粥。
“都分居两地了，还有必要搬吗？”
顾延骁表情顿了顿，似乎耐心耗尽。
“那就别搬了。”
他本来就觉得没必要。
吃完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餐桌旁的岛台上放了一份包装精致的生日礼物。
英眉轻蹙。
眼睛盯着神色低落的沈冉。
“你昨天生日？”
沈冉抬头，看向昨天晚上张敏娜派人送过来的礼物，她还没来得及拆开。
“不是，过了快两个月了。”
顾延骁不知道那份礼物谁送的。
“过了两个月还送。”
沈冉抿了抿唇，眸光移动到他脸上。
“送总比不送好。”
顾延骁和她对视，清楚看出那双杏眼里的幽怨——明明白白的谴责。
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我从没有送礼物的习惯。”
沈冉皱眉，水汪汪的眼发出拆穿谎言的怒气。
“你怎么没送过？估计送太多自己都不记得了，我都知道有一次，就是沈明悦19岁生日的时候，你送了一份巨大的礼物。”
就是那一天，沈冉后来知道，那个帮他踹门的男孩叫顾延骁，贴着他名字的盒子，被沈明悦从一大堆礼物中单独拿出来。
至于送了什么，沈冉不得而知，因为沈明悦宝贝得不得了，藏进自己的闺房。
顾延骁眼底的困惑一闪而过。
尔后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但是礼物是家里人张罗的，非让他带着，他自己都忘记了。
唯一记得那次生日会，他在沈家的楼顶，见到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孩。
让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时不时都会想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此刻，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冉。
那张脸，褪去了稚气，越发明艳。
但自从上次在车库受惊吓，还病了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圈……
刹那间，顾延骁自以为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跟他住一个房间了。
想起她受了惊吓时的样子，莫名很心软。
站起来，绕过餐桌，来到她身边。
沈冉仰起头，水汪汪的杏眼露一丝困惑。
“干什么？”
顾延骁没有应，眼底似乎藏着深沉久远的心事，伸手抚了抚那张脸，俯下头，唇就盖上。
辗转缠绵，极其温柔的一个吻。
沈冉糊里糊涂，被动地接受着。
陈妈从房间出来，看到刚刚脸色不对付的两个人，这会吻得难舍难分，吓得猛一转身，撞到旁边的凳子，弄出声响。
刺耳的声音打断了那个吻。
顾延骁懊恼地转头扫了陈妈一眼，然后放开沈冉。
揉了揉她的头。
“搬吧。我争取点时间偶尔回来。”
说完抬步离开餐厅。
沈冉懵懵地看着男人的背影，那个吻在心头留存甜蜜的余波，但感觉他反复无常的样子，确实有点像抽风了。
那天中午，沈冉再次被顾延骁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有点意外。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就是他上飞机前，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准备出发了。”
这在平常夫妻之间，再寻常不过。
但对于他们而言，那几乎是某种突破关系壁垒的预警。
沈冉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但还是接住了。
“好，落地了给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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