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坐起来，拿件衣服披在身上，听顾延骁接电话。
“嗯……嗯……对。”停顿了几秒，“嗯，睡吧。”
可以猜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那一刻，沈冉的心像被什么揉搓了一下，酸痛有窒息感。
不要说打电话，自己平时就算发个信息，也要思量半天。而余媛媛却有这个特权，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可能就是笃定，他不但不会恼，而且会耐心听完。
眼睛涩涩的，咬着牙压住情绪，快速把衣服穿上。
顾延骁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沈冉侧对着自己，已经在整理睡裙。
手伸过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回来。
眼角一滴晶莹，将坠未坠——美得很。
略有诧异，但他承认自己被美色勾引。
戏虐般开口，“怎么，没把你喂饱气成这样？”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突然就爆发了。
“啪”一声，把他的手打落。
“你别碰我。”
站起来就要走。
顾延骁一把把她拽回怀里。
“大半夜的发什么脾气？”
沈冉心头的委屈愈演愈烈，用蛮力挣扎着。
“大半夜的，别人都可以随便打电话，我为什么就不能发脾气？”
顾延骁稍稍加大了力度把人困在怀里。
“我也没让她打。”
“那你也可以不接。”
“为什么不接？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语气已带了一丝温怒。
也是，他的耐心，向来只有一点点。
沈冉情绪上头，像要把积压了很久的不满和委屈倾泻而出。
“她能有什么急事？都凌晨了，你是她什么人，她有急事为什么不找别人，非得找你？”
她太激烈了，顾延骁眼底的困扰一闪而过。
上一次余媛媛食物过敏几乎丧命，他心有余悸。不过刚刚，她只是打过来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垂眸看着怀里挣扎的女人。
接个电话就能把她炸成这样，如果知道他现在和余媛媛住在一起，非咬人不可。
鬼使神差的，顾延骁选择了隐瞒部分信息。
“她是我的员工，有事了当然可以找我。”
冠名堂皇，沈冉信了他的邪。
“什么公司大半夜还汇报工作？顾延骁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顾延骁大概被她挣扎累了，兴致缺缺地松开手。
沈冉站起来，两个人对峙着。
顾延骁突然开口，“你是对我们的工作有多了解？我在华尔街经常连续几天熬通宵，在你睡觉的楼下天天后半夜，你见过？”
话题似乎被带偏了一下。
沈冉心头汹涌的情绪略微偃旗息鼓。
几秒之后反应过来。
“你别转换话题。我是你老婆，只有我有资格随时给你打电话，其他女人都不行”
“那你怎么不打呢？每天晚上半夜三更躲在被窝里聊电话的人是谁？”
说到这事，顾延骁心头也压抑着不爽。
沈冉被气急了，有种摆烂的架势。
“那我以后给你打，凌晨两点、三点、四点，想打就打，白天也打。”
顾延骁：“我从来没有不让你打。”
沈冉：“打了你必须接，接了必须耐心跟我说话。”
吵架到这里，顾延骁脸上的不耐终于露出端倪，伸手磕出一根烟。
“所以你是气自己没打电话？还是气别人半夜打扰了我们？”
“都一样。你去跟她说，以后不准半夜给你打电话。”
“咔擦”一声，打火机青色的火焰燃起，把他眼定的神色盖了一半。
随即，男人染了烟雾的嗓音变得寡淡。
“一年到头，我们有多少个晚上在一起，别人就算打了，你能知道多少？”
这一句，还有他的淡漠的语气，像一把鞭子，把人骤然从一场幻梦中抽醒。
沈冉猛地觉得自己可笑。
伪装的强硬像个红色泡泡，“嘭”一声，被戳破。
就是可笑。还真以为偶尔上次床，就可以把人拿捏？
慢慢坐回沙发，微垂下头。
胸腔像被人抽干了空气，闷胀得难受，深呼吸几口。那些咬紧牙不让掉下的眼泪，哗哗就砸了下去。
一旁吞云吐雾的顾延骁还在等着她跳脚，转头，却看到那只炸毛野猫变得失魂落魄。
英眉轻蹙。
身体移过去，轻轻一带，把人转过来——一张泪流满脸的脸。
眸光闪了闪。
“哭什么？”
沈冉回过神来，胡乱擦了一下脸。
“没哭。”推开他，“我困了，今晚睡客房。”
说完起身往前走。
大概在看到她哭的那一刻，顾延骁是心软的。
他揉灭了烟，长腿走两步，一伸手揽住她的腰把人捞回来。
唇贴在她脸侧。
“醋意还挺大。”
沈冉心灰意冷，别过脸。
“没吃醋，我就是困了。”
她冷的时候浑身透着僵硬，像穿了个安全罩，把自己严严实实保护起来。
顾延骁第一次感到棘手。
但他能在一个个跨国收购案的谈判中无往不利，就是因为他向来直击利益的核心。
“好。以后非工作时间，我让她有事联系林高。”
就这一句，沈冉表情顿了一下，脑子有点乱了。
像个逆向陡坡，上一秒人在谷底，下一秒，又被人拽上云端。
捉摸不透，心烦气躁。
凶凶地说了声，“你自己说的，说到做到。”
这种小猫抓痒痒般的怒火，比她刚刚那个样子好应付多了。
顾延骁嘴角勾起一点幅度。
“开心了吗？”
沈冉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哄了，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
“那我以后就是要随时给你打电话，打了你必须接，接了必须……”
话还没说完，突然尖叫一声。
反应过来，已经被顾延骁抱着往房间走。
“顾延骁，你干嘛？”
“去床上给我发号施令。”
……
顾延骁真想哄，那就一定能把人哄好。
那一晚折腾得筋疲力尽后，顾延骁抱着她睡到第二天六点多。
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起得最晚的一次。
两个人一起洗漱，收拾好之后下楼吃早餐。
这种日常的亲密，让沈冉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甚至，在穿过酒店长廊的时候，她想去牵他的手。
男人一边打着工作电话，一边长腿阔步，沈冉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每每又被甩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顾延骁突然停下来，回头示意，然后推开旁边的玻璃门，走出去讲电话。
沈冉站在玻璃内侧等他。
顾延骁不知道聊到什么，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她苗条的身体罩在他的风衣下面，空空荡荡的，卷发蓬松浓密盖住，让她整个人只露了一张小脸。
即便这么随意潦草的穿着，也盖不住那份明艳夺目。特别那双眼，潋滟又清澈，给媚而干净的感觉。
欣赏了一瞬，正想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十几米外，有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
看气度，应该是个颇有身份的人，身后还跟了两个保镖。
但一个年纪都可以当父亲的人，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好看的姑娘，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
顾延骁锐利的眸光注意着他，看他亦步亦趋，准备在沈冉面前停下的时候，他推开那扇玻璃门，两步上前，手圈住她的腰把人带怀里。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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