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低喝,带着蚀骨的绝望!
谢归渊看着怀中道心紊乱的女人,肝胆欲裂!
他生于群雄逐鹿的乱世,他是乱世中的不败枭雄!
身为强者,他曾主宰一个时代!
即便是死后,他依旧神魂不败继而封神!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运筹帷幄,他这漫长一生中,唯一的意外就是遇到怀中这人!
他于末世为她驻足。
一眼万年。
为了完成她的嘱托,他耗尽寿元与天争锋!
为了等她回来,他逆转轮回藐视众生!
他算尽天地,以万物为祭,包括……他自己!
全是为了她!
为了她能回来!
为了她能重绽笑颜!
可是他算尽了一切,独独没有算到,她会因为他乱了道心!
她是殷七啊!
那个在末世禹禹独行,再苦再累都不曾有过丝毫懈怠,道心更是坚如磐石的殷七!
他以杀入道,没有信仰,更没有坚持!
他一直觉得殷七是愚蠢的,为了虚无的信仰放弃成神,为了渺小的人类放弃自己,愚蠢的无可救药,而他……
他更蠢!
他偏偏爱上了她愚蠢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她的信仰那般笃定,就像磐石一般绝不会动摇,可是……
他竟成了那动摇她的道心的存在!
这一刻,谢归渊心底有欣慰,有感动,仿佛百年守护千年孤独万年守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应,可是……
这种感觉,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就被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
道心动摇,她会入魔!
这个一向将证道作为必将成就的女人,她怎么能入魔?
尤其是,在她身上的罪孽还未洗清时,她若入魔,罪孽肆虐,这世界转瞬就会化为炼狱!
凡尘如何,苍生生死,谢归渊从不在意,可是……
他知道,她在意!
成为乱她道心的存在,他何其有幸!
可是,因他之故,祸乱她最在意的苍生,他承受不起!
“殷七,抱守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本尊还在,本尊还在呢!”
“不要怕!不要难过……”
“神的陨落,其实,没那么可怕的!”
“……”
“睁开眼睛,看看你挚爱的山河日月芸芸众生,只要你坚持下来,这世界终会如你所愿,而我……”
“我会化为日月光辉,普照大地,我会化为绿柳繁花风霜雨雪……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
“比天地亘古,岁月恒远!”
“……”
他没有信仰,也从未爱过任何东西!
什么苍生轮回,天地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尘埃而已!
他所爱……
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她而已!
因为爱她,所以爱她所爱!
因为爱她,所以为了她的信仰,他付出了所有……
堕神也好,陨落也罢……
他从未后悔!
从他为了完成她所愿,钳制天道开始,他的陨落就已经注定!
不可逆转,也无法更改!
他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而已!
怀中人暴走的罪孽和灵力,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身体,仿佛锐利的刀,划过他的每一寸皮肤,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
有什么好疼的呢?
他此生唯一一次感觉到疼,是她在他面前化为点滴星光消散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才是真的疼!
疼的蚀骨伐髓!
疼的他恨不得自己从未存在过!
现在那种疼痛,再次席卷了他!
“殷七,你不能这么残忍!”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你不能让我再失去你一次!”
“……”
“我已经不再是神,已经没有了撼天动地的神力,我无法再找回你第二次了……”
“不要丢下我!清醒过来好不好?”
“算我求你,不要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殷七……”
“……”
失去神格,没有神力,现在的他虚弱的连凡人都不如!
他已经无法护他所爱,无法为她做任何事情!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若能坚守道心清醒过来,这世界还能继续,她若不能……
谢归渊抬头,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若不能清醒,那她和他穷尽一切的付出,终究是要成空!
这一刻,谢归渊的绝望和无助,除了殷七七无人能懂!
因为她现在就沉浸在即将失去谢归渊的绝望和无助中,不能自拔!
她曾执念苍生,执念生死!
可是,从未执念一人之生死!
哪怕是她师父和师兄们在她面前陨落,她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过!
因为她知道,师父和师兄们是为了苍生大义而死,是为了他们的信仰而死,死得其所!
这没什么的!
因为她也这么做过!
她以一己之身支撑末世那么多年,为了撑起那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她放弃成神的同时,也放弃了自己!
她也和师父师兄们一般,做好了和那个世界,和他们守护的苍生同生共死的准备!
可是……
丰都不一样!
他不一样的!
他早已成神,早已超脱于外!
他之所以会落得如今境地,全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一人而已!
她口口声声说她仰不愧天府不愧地,其实都是骗人的,她说谎了,她知道她一直亏欠一个人,欠他相守之情,相助之恩,相系之……心!
她所熟悉的修罗丰都,已经陨落了!
陨落的只剩下了一颗心!
一颗,跳动的心!
她在谢归渊的胸膛,看到了丰都的心……
她从那颗心中,感受到了丰都的气息!
那气息,熟悉的让人眷恋!
丰都陨落了!
如今就连他仅剩的那颗心,也快要停止跳动了!
她该怎么办?
她要怎样,才能找回那个不离不弃守着她的男人?
绝望中,殷七七恍惚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往前走去……
眼前的时空宛如镜片,一寸寸皲裂!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满目疮痍的末世!
四周,枯骨遍野丧尸遍地,幸存的人类在惊恐的叫着跑着,无数的人倒下又爬起,一切的一切,都混乱的让人绝望……
她看到她出现在那些眼神空洞的人面前,为他们开辟一条生路!
看到他们对她感恩戴德,看到她在一双双虔诚的双眼中,颤抖着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来……
她是末世所有幸存者的救赎!
可是却从未有人救赎过她!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他长得很美,俊美的让人不敢心生妄念!
他总是会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出现,声声切切的劝她放弃……
其实,有很多次,她都累的快要倒下了,快要放弃了,可是只要看到他,她就不允许自己倒下,更不允许自己放弃……
她……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因为他太强大了,强大到她不想在他面前失去自己唯一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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