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因将多乐护在怀里，一时想不明白，郑瑶这一耳光又是为何？
再说了，打孩子也不不能打脸啊，小孩子也是要脸面的。
多乐站着不动，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瞪着郑瑶。
郑瑶打了多乐，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见多乐还瞪着她，为母的尊严被挑战，她拿起门口的笤帚，狠狠抽打着多乐的身体。
杜兰因想抱多乐离开，多乐却倔强地推开她，一言不发，任由笤帚重重落在他的身上。
杜兰因似乎明白多乐要做什么，她站到一边，就那么看着。
小葵也着急，想上去拉着多乐跑，奈何她被姑姑按着，动不了，只得嘴上喊，“多乐，你个傻子，你躲啊。”
多乐不躲也不动，就那么站着，任由郑瑶打。
那被打过的脸颊更是高肿，面上坚毅，他目视前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似郑瑶打一下，就坚定一分他的某种决心。
杜兰因知道，多乐失望了，放弃了。
多乐，不再是四年前的多乐，他小，但是他什么都懂。
“瑶瑶，你干什么打孩子啊，你停下啊，停下。”郑母急切地劝着，慌忙间从躺椅上站起来，大概是太疼了，膝盖也使不上力气，重重摔到地上，如此郑母也没有放弃，她向着多乐爬，想要去阻止郑瑶。
郑瑶打了七八下，终究是累了，她丢了笤帚，坐在地上哭。
“妈妈，对不起。”多乐明明在道歉，语气却决绝，不像因为郑瑶哭而道歉，反倒像坚定了某种决心而道歉。
“说。”郑瑶抬起以上泪脸，咄咄逼人道，“你哪里错了？”
“我觉得我没有错。”多乐脸上是杜兰因从未见过的冷漠和淡然。
“你......”郑瑶拿起地上的笤帚，还想再打。
杜兰因先她一步，把多乐护在身后，笤帚正好落在她的腿上。
“瑶瑶姐，打也打了，差不多了。”她眸色清冷，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
郑瑶头一撇，看向另一边。
“多乐这么做，也是为保护你这妈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更不会允许别人打他的头，你做妈妈的，不护着就算了，你还打他。”
郑瑶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起身去了屋里。
从始至终，多乐都没有哭过，却在听到小婶婶这一句话的时候，瞬间破防，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流了下来。
小婶婶比妈妈更了解他。
小葵将自己包里洗干净的汗巾子拿出来，展开之后直接拍在多乐的脸上，悄声道：“你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我才没哭。”多乐带着哭腔倔强道。
“我知道，我知道。”小葵应和，“就是眼睛想尿尿了。”
“呵~”多乐被这话逗笑，本来想哭的，现在又哭不出来了。
他双手压着帕子拍在脸上，捂住鼻子，使劲擤了两声，将鼻涕全擤汗巾上了。
“咦~你好恶心。”小葵嫌弃，却还是盯着多乐看。
“我会给你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暴晒消毒杀菌。”
“好啊。”
杜兰因看着俩小孩，果然，孩子在一起，三言两语就把心情转换了。
“多乐，头疼不疼？耳朵有没有嗡嗡响？”杜兰因扶着他的脸颊检查，脸色担忧，郑瑶下手不轻，可别把耳朵打出问题了。
多乐依旧眼眶红红，鼻子红红，“都没有。”
杜兰因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化解现在的状况。
“你俩玩去吧。”杜兰因想小葵和多乐去玩一会儿，让多乐换换心情，“庄夏，你也跟着去，多注意多乐的情况，在村口小卖部看看有没有冰给他敷一敷。”
村口小卖部在收海鲜，想来为了运输保鲜，冰块、冰袋肯定是常备的。
“是，二少奶奶。”
杜兰因看着地上的笤帚，和那碗已经凉掉的汤饭。
郑母已经被庄夏抱回躺椅上了，“伯母，你还吃点吗？”
郑母摆手，叹息道：“不吃了，不吃了。”
杜兰因便将那一碗汤饭端到了旁边的厨房里，一进厨房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味。
灶上还开着小火，杜兰因想，那么大一锅炖鸡汤，郑瑶和郑母也吃不完，该是想着温上，等她们来吃的。
只是，今天这鸡，引起一场打骂，可苦了多乐，不仅外人对他动了手，连亲妈也打他。
他会冲上去咬人，杜兰因都没有想到，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对他的震撼大，多乐变了。
他那一声对不起，该是失望了。
他就像一只小老虎，慢慢露出他的爪牙，守卫他的领地。
眼见郑瑶一直不出来，估计一是还在气头上，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多乐，她面子上下不来。
一场闹剧，终散去，院子里很安静，杜兰因便在院子里，陪着郑母。
太阳被别墅挡住了，现在还不晒，郑母相比于几年前的模样，现在干瘦了许多，皮肤黝黑没光泽，唇也泛着灰白，想来是年纪大了，胃口不好，又独住，吃食上没有太在意。
抓着她手的那一双手也格外地硌人，郑母道：“都是我拖累了她们娘俩。”
杜兰因想以前郑瑶是被拖累，但是现在郑母也上了年纪，心该是变了，“哪里的话，瑶瑶姐是你的女儿，父母子女，何谈拖累。”
郑母含泪摇手否认，“我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修好了，侄儿没有本事，这房子确实是侄儿媳妇借钱修的，当初我说要回来，她就要了30万元，说是去还债，然后同意把我住进这房子。我给了钱，就和哥哥住在这屋子里了，哥哥走前身体不好，常年出海的人，晚年都不利索，我用帘子隔开，一间屋，一人睡一边，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杜兰因打量着房子，一间做饭，中间睡觉，另一间靠里的是厕所，三间砖房并排靠着三层别墅的侧面，别墅把所有的光照都挡去了。
别墅的院子边上还堆放着水泥、砖瓦，还有双开的铁门，想来是要封院门的。
“为什么不让老人一起住别墅里？大家也有个照应。”杜兰因不解。
“人老了，没用了，再没有点钱傍身的话，就是这样的。心肠好的，给你吃饱穿暖，不好的......”郑母说到这话，意识到什么，倏地改口，“其他的，便是这样，让你单住出去，不管不顾。这房子本来是给我哥哥独住准备的，哥哥病逝，这屋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住了。”
“我回来的时候，哥哥已经不能下地了，海鲜倒是多，可买不到蔬菜，我想着这里买菜也不方便，就又花10万得了门前的这一块地种上，后来陆陆续续各种理由，侄儿媳妇找我借钱，我都给了，想着哥哥去世，侄儿撑起家不容易。”
杜兰因也不插话，安静听着郑母的话。郑母，也需要一个倾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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