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来到了梁山山脚下的一座小县城。
“这儿气息祥瑞,也不像有妖魔作乱的样子啊......”
李源四处探望着,有些摸不准方向。
他思考了片刻,决定先去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李源的灵魂作为一个21世纪青年,还是十分热爱美食的。
只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小县城里的‘美食’,也就那样。
虽已与乾国隔了千山万水,但还是大差不差的一个味道。
随意点了几盘肉片,李源琢磨着该如何完成梁山山神的要求。
正在他思索间,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从窗外投来。
李源偏头过去,发现隔着木窗之外,有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蛋,正直直地盯着桌上的肉片。
“想吃吗?”
李源随意指了指桌子。
窗外的小脑袋过了好久,才怯怯地点了点。
“想吃便进来吃点,我请你。”李源摆了摆手。
可半晌,那脏兮兮的小孩儿也没有进来。
李源想了想,凑到窗边:“想吃就过来,我不是在逗你。”
窗外的小孩身上麻布衣衫满是补丁,闻言低下了头:
“脏,会挨打。”
酒楼里,大人们畅快地吃着酒肉,衣着不说华丽,却也衣冠整齐。
孩子打着赤脚,站在窗边,望着酒楼那敞开的大门,看着那矮矮的门槛,却像是隔着两个世界。
看着小孩怯懦的模样,李源招手唤来了店小二。
店小二小跑过来,笑脸盈盈:
“客官,需要俺做些什么?”
李源一来就豪爽地点了满桌子肉菜,一看就是出手阔绰的大客官。
看着谄笑的店小二,李源拿起一盘还未动用的肉片,指了指窗外。
“这盘肉,我请那小孩儿吃。”
“你且去端给他。”
店小二看了一眼窗外,顿时皱眉。
“这破乞丐,怎的又守在我家外边!”
“若是扰了客官吃食,我马上去打他一顿!”
李源敲了敲桌子:“那只是个孩子!”
怒气冲冲的店小二看出面前的客官不喜,顿时道:
“客官莫怒,您说了算!小的马上将肉片给他。”
李源点点头,看着店小二端肉出去,递给了那孩子。
他本来就不用吃东西,心中思索事情,顿时也没了吃的兴趣,转身从酒楼侧门离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店小二回头间看到他离开后,脸色陡然一下变了。
他一把从乞丐小孩的手中,夺回装满了肉的盘子。
面露狰狞,恶狠狠地道:
“你个野种乞儿,要再敢靠近酒楼,我非打死你!”
乞丐小孩刚接过肉盘,喉咙才咽下一口唾沫,来不及伸手拿肉,整个盘子就被抢了回去。
他身形瘦弱,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荤腥了,面容苍白枯瘦,肚皮干瘪。
乞丐小孩没有力气抢回,顿时有些急了:
“这肉,是那位大人赏我的!”
店小二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这盘肉要30文钱,你一个乞儿,吃得起吗你!”
“客人看你可怜,做做样子罢了,我可不惯着你!”
“我告诉你!”店小二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揪住了乞丐小孩的耳朵。
“要不是你在这儿碍事,那客人说不得还会消费更多!”
店小二面容狠戾,怪乞丐小孩耽误了酒楼生意。
乞丐小孩目中噙泪,耳朵很痛,浑身被吓的颤抖,不敢吱声。
那店小二面露傲然,一副鄙夷的样子。
“赶紧滚吧,少在这耽误大爷们赚钱!”
乞丐小孩哭着离去,赤脚踩在地上,踩在石砾间。
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送给他的东西,却会被另一个人夺走。
而且还那么的凶狠,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般。
小孩奔跑着,哭泣着,脏兮兮的脸上挂满了泪花。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凡有经过之处,人们皆退避。
小孩没有乞讨,没有回自己避雨的棚窝,只是哭着,像是一个无处可去的孤魂。
只是,走着走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
那个背影看起来身形懒散,也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走路姿势颇为不羁。
左顾右盼间,笑容淡然,身姿洒脱,像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潇洒灵魂。
小孩确认后,小跑了过去。
“大人!”
小乞丐儿怯生生的叫着。
李源正走在街上闲逛呢,突然听到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李源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乞丐小孩。
李源和善地笑了笑,点点头,继续往前闲走着。
乞丐小孩儿咬了咬嘴唇,跟上李源。
小乞丐跟在李源的旁边,想了想,轻声说道:“谢谢你的赏赐,大人!”
“那盘肉,很香。”
李源洒脱的身影一顿。
他停了下来,转头打量着乞丐小孩。
“你明明没有吃到那盘肉,还谢我作甚?”
小孩的嘴上根本没有半点油星,身上也没有肉香味儿,完全不是吃了肉的样子。
而且那一大盘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哪能吃那么快。
乞丐小孩想了一下,小脑袋歪了歪。
“娘亲说过,想要帮助我的人,哪怕只是赏我半块铜板,那都是我的恩人。”
“而某些东西若是与我错过,说明是我没那个缘分。”
李源心颤了颤,望着面前这一脸思索的脏乱小孩,笑道:
“你娘亲教的很好。”
“但......”
李源话语一转,“有些东西想要得到,光凭缘分可不够,需得自己也努力一些。”
“有时,你需要大胆一些。”
小孩若有所悟,轻咬着嘴唇。
他稚嫩的脸蛋上满是脏污,看起来颇为令人怜惜。
“今日,我且帮你出口气。”李源犹豫了一下,笑道。
小孩又歪着抬头,看向李源,一脸的不解。
李源已经猜到他走后,酒楼窗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本不该多管,可这孩子,懂事的紧。
李源望向天空。
“若是凡人一生自有命缘,与我相逢,便也是一种缘法!”
他似有所悟,喃喃道。
片刻后。
那间酒楼里。
李源再次走了进来。
那店小二正在招呼其他客人,忙完后,看到李源又坐在窗边,不知为何,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眼神变了一变,又换出笑脸,迎了上去。
“客官,您可需要点些什么菜式?”
店小二谄笑着。
他觉得,李源应该不知道那事儿,就算知道了,也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乞丐而为难自己才对。
李源淡淡地望着他,忽而道:“给我再来一份跟之前一样的肉食。”
店小二僵了一刹,笑道:“客官,您一个时辰前才吃了,这现在又吃,吃得下那么多吗......”
李源笑了笑,面容和善。
店小二也连忙笑了笑,弯着腰,曲着腿。
“关你屁事?”
一句冰冷的话语把店小二吓得不轻。
他分不清李源说的是此时之事,还是之前的事,但他已能听到李源语气中的怒意。
一块银锭甩上了桌子,小二不禁偷看一眼,悄悄咽了口唾沫,眼中放光。
李源甩出的,可是数两重的银子。
足够买三桌肉食了。
“是,是,小的马上给您上菜。”
店小二脸色又变得谄笑,连忙去准备肉食。
这时,李源却朝外边轻声唤了一句:“进来吧。”
“这次,没人敢打你。”
一个怯生生的小小身影出现在酒楼门口,犹豫着、忐忑着。
可终究,踏入了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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