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娘的阎王爷!老子这就去会会他!」陆云还没来得及叫住王天霸,仓库的门就被重重地甩上,震得头顶的灯泡摇摇晃晃,灰尘簌簌落下。
陆云苦笑一声,他知道王天霸的脾气,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他气消了再说。他走到角落,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火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其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苦涩,更有坚定。
「陆先生,看来你和你的兄弟,好像闹了点不愉快啊?」冯七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摇晃着,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点小误会而已,让冯爷见笑了。」陆云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仿佛刚才和王天霸争吵的人不是他一样。
「哈哈,年轻人嘛,有点脾气是正常的。」冯七爷走进来,在陆云对面坐下,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不过,这年头,靠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靠脑子,才能在上海滩站稳脚跟,你说是不是啊?」
陆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冯七爷,他知道,这老狐狸今晚来找自己,肯定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陆先生,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冯七爷见陆云不说话,也不恼怒,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只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保证,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包括,杀掉赵金龙?」陆云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冯七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轻笑一声,说道:「陆先生,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了,只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包括,赵金龙的命。」
陆云冷笑一声,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冯爷,您真会说笑。赵金龙是什么人?那可是上海滩的土皇帝,黑白两道通吃,您一句话就想取他性命,未免太小看他了。」
「哈哈,陆先生,你还是太年轻啊,这上海滩的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冯七爷突然靠近陆云,压低声音说道,「赵金龙那老东西,这些年坏事做尽,仇家遍地,我只是顺水推舟,送他一程罢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更何况,陆先生难道不想报仇了吗?十年前,你陆家满门被灭,难道你就不想让那些凶手血债血偿吗?」
陆云的身体猛地一震,十年前的那场灭门惨案,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复仇的动力。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但赵金龙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冯爷,您想让我怎么做?」陆云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就对了嘛!」冯七爷见陆云答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三天后,法租界会有一批军火运抵上海,我需要你帮我把这批军火劫下来。」
「军火?」陆云皱了皱眉,他虽然急于报仇,但也不想成为冯七爷的棋子,更不想让上海滩陷入战火之中。
「陆先生放心,我只是想用这批军火壮大自己的实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冯七爷似乎看出了陆云的顾虑,笑着解释道,「更何况,这批军火落到我手里,总比落到赵金龙手里要好,你说是不是?」
陆云沉默了,他知道冯七爷说的没错,如果这批军火真的落到赵金龙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答应你。」陆云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冯七爷,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三天后,夜幕降临,上海滩华灯初上,纸醉金迷的背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杀机。
陆云换上一身夜行衣,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袖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法租界巡捕房。
按照冯七爷提供的路线,陆云避开了巡逻的巡捕,顺利地来到了军火库的门口。他轻轻撬开门锁,闪身进入库房,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陆云看到,库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枪支弹药,甚至还有几挺重机枪,这些军火一旦流入黑市,后果不堪设想。
陆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他开始按照冯七爷的指示,将一箱箱军火搬运到指定地点。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云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有人来了!
他迅速躲藏到一排弹药箱后面,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奇怪,我怎么觉得有人来过?」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陆云认出,那是巡捕房的探长,方探长。
「方探长,您一定是多心了,这军火库防守严密,怎么可能会有人进来呢?」另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陆云听出来了,那是赵金龙的心腹,周天赐。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方探长似乎有些怀疑,但他并没有深究,而是转身对周天赐说道,「周先生,这批军火,可是法租界政府的宝贝,你可要给我看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方探长放心,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周天赐拍着胸脯保证道,然后又塞了一叠钞票到方探长的手里,「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方探长笑纳。」
「哈哈,那就多谢周先生了。」方探长掂了掂手中的钞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便带着手下离开了军火库。
方探长等人走后,周天赐也带着手下进了库房,陆云躲在暗处,心中冷笑,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
「兄弟们,都给我麻利点,把这批货都搬到码头去,赵老大还等着呢!」周天赐指挥着手下一箱箱地搬运着军火,全然没有注意到,在黑暗中,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他。
陆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悄无声息地从弹药箱后面摸出来,像一只幽灵般穿梭在阴影之中,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啊!」一声惨叫突然响起,一个青帮小弟应声倒地,鲜血从他的喉咙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什么人?!」周天赐大惊失色,连忙拔出手枪,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别怕,是我!」陆云的声音突然在周天赐身后响起,周天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周天赐的声音颤抖着,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你猜呢?」陆云冷冷一笑,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周天赐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赵老大的人,你杀了我,赵老大不会放过你的!」周天赐惊恐地喊道。
「赵金龙?」陆云冷笑一声,「他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陆云,住手!」
陆云心头一震,缓缓转过身,只见王天霸带着几个兄弟,手里提着砍刀,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天霸,你怎么来了?」陆云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王天霸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这帮王八蛋同流合污了?!」王天霸怒吼一声,提着刀就冲了进来。
「天霸!你他娘的给我住手!」陆云低声咆哮,可王天霸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他手中的砍刀泛着寒光,直奔周天赐的面门而去。
「妈的!给我砍!」周天赐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脖子上的匕首,慌忙向后退去,同时扯着嗓子对手下吼道。
一时间,仓库里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王天霸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战场上滚过来的狠角色,下手凶狠不要命,很快便将周天赐的手下砍翻在地。
陆云见状,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他猛地将周天赐往前一推,挡住王天霸劈来的一刀,然后飞起一脚,将另一个扑上来的青帮小弟踹飞出去。
「陆云,你他娘的还护着他们?」王天霸怒火中烧,双目赤红,挥舞着砍刀再次冲了上来,「你忘了是谁害死了你全家吗?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陆云侧身躲过王天霸的攻击,沉声说道:「我没忘!但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用不着你来插手!」
「你……」王天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都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仓库门口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冯七爷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仓库。他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陆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冯,冯爷……」周天赐看到冯七爷,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跑到他面前,「冯爷,救我,这小子要杀我!」
冯七爷冷冷地瞥了一眼周天赐,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没用的东西!」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陆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陆先生,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陆云将周天赐从地上拎起来,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冯七爷面前:「人我已经帮你控制住了,至于其他的,就不用我操心了吧?」
冯七爷没有理会周天赐的哀嚎,他走到陆云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陆云!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啊!」
陆云眉头微皱,他不知道冯七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先生,你放心,我冯七爷说话算话。」冯七爷收起笑容,正色道,「只要你帮我把这批军火送到指定地点,我保证,赵金龙的命,就是你的!」
陆云沉默了,他在权衡利弊。他知道,如果答应冯七爷,就等于与虎谋皮,随时可能被反咬一口。但如果不答应,他又该如何报仇雪恨?
「怎么,陆先生是信不过我冯某人?」冯七爷见陆云犹豫不决,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悦。
「冯爷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这批军火数量如此巨大,我们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去?」陆云抬起头,直视着冯七爷的眼睛,沉声问道。
冯七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这个陆先生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就行。」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陆云:「三天后,午夜时分,你带着这批军火到十六铺码头,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
陆云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暗号。他将纸条收好,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冯七爷:「好,我答应你。」
三天后,午夜时分,十六铺码头。
夜色浓稠如墨,冰冷的江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腥咸的江水气息。几艘货船静静地停靠在码头上,船舱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映照着码头上斑驳的石板路。
陆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压低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身后跟着王天霸和几个兄弟,每个人都推着一辆盖着油布的板车,板车下面,是成箱的军火。
「陆云,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王天霸走到陆云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天霸,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云停下脚步,拍了拍王天霸的肩膀,沉声说道,「但这件事,我必须去做,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冯七爷拿到这批军火,他会怎么对付你?他可是出了名的翻脸无情啊!」王天霸急切地说道。
「我知道,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陆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的江面,「天霸,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一定会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王天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云挥手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安,沉声说道:「兄弟们,出发!」
陆云等人推着板车,朝码头深处走去。就在这时,几辆黑色的轿车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整个码头。
陆云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几辆轿车。
轿车在码头前停下,车门打开,一群身穿黑色西装,手持枪械的打手从车上跳了下来,将陆云等人团团围住。
「陆先生,好久不见啊!」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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