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三河村的新媳妇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她将头发轻轻盘起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宽松长裤。
整个人看起来简洁又大气。
这个女人稍微打扮一下,那种跟关琳一般带点儿文化感的气质就凸显了出来。
再加上她好像看透了世间一切的淡漠眼神,让人一眼看过去,真的很难将她和那糟糕的生活境况联系在一起。这种女人,大概就适合坐在茶馆,和人品着茶茗聊聊文化,再写一写东西。
“你是想通了还是反悔了?”程强问道。
唐柔摇了摇头,“我还没想通,所以想再找你聊聊。”
“那就是差不多快反悔了。”程强轻笑,“先坐吧。”
唐柔往周围看了看,摇头说道:“算了,我还是站着吧。”
“别搞的这么拘谨,那不是有椅子嘛,你要是不想进去,拉到外面坐。”程强指了指里间的竹椅。
唐柔点了点头,走进里间将竹椅拿了出来,靠着外间的窗户放下。
“你还有什么没想通的?这事,我觉得挺简单的。”程强说道。
唐柔扬了扬光洁的下巴,轻抿着嘴唇,稍微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一直不喜欢麻烦人。我家里孩子多,尤其是女孩子。我排行老五,小时候,我哥哥穿过的衣服等轮到我这儿的时候,几乎全剩下补丁了。”
“好像人就是这样,一样东西多了就开始嫌弃了,我跟小妹就属于是被家里觉得应该早早丢掉的孩子,小时候后悔没丢掉,长大则嫌弃费粮食,我高中名列前茅,三年一直都是全校前三名。”
“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考一个非常好的重点大学。但我哥哥三十好几了,该结婚了,家里还差不少的钱,所以我父母就觉得我跟小妹应该回报家里的养育之恩了。”
程强静静的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故事,选择当了一个非常合格的听众。
现在很多人顶多也就养三个孩子,正常就是一两个。
但稍微往上二十年左右,乡村里普遍都有四五个孩子,甚至七八个。
而且,重男轻女的思想极其严重。
像吴星星她们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情况。
“我是在高考前夕听到的我要嫁人的消息,当时,我想了很多办法,举报、报警、逃跑,还有我最不能接受的自残,绝食。但都没用,我父母铁了心要把我嫁出去,贴补我哥哥的彩礼。”唐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轻轻吁了口气,笑道,“后来,我就认命了。”
“既然我的父母觉得我欠他们的,我就应该这么做,那我就还给她们好了。只是,被我那么一顿大闹,他们登门提亲的人就有话头了,她们都觉得我书读傻了,疯疯癫癫,配不上五六万的彩礼。”
“最后,哪怕是三万,我父母也急匆匆的把我给卖了。我想对于养育之恩,我还的稍微淡薄了一点,才区区三万。但牺牲了名牌大学的前程,我又觉得差不多值了,反正左右也就这么回事了。”
“我嫁人的时候十七岁,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才有资格领的证。三万,十七年,一个比大自己了三岁本来还在这个年纪胡闹的老公,我本来还是心存一些希冀的,但后来,全是失望。”
她看了一眼程强,忽然轻柔一笑,“我说的有些多了是吗?”
程强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在苦难中生长出来的,我非常能够理解你。”
他的情况可也没比唐柔好到哪儿去。
“我说这些的目的,只是想给你交个底,在昨天,我已经跟过去彻底的画了个句号。除非我父母故去,否则,我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的联系,而往后,我只活我自己。”唐柔淡淡说道。
“你是有本事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逆天改天了。而我觉得我也算是有些能力,我不想做刷锅洗碗的工作,如果可以,我想争取一个更有希望的事。”
程强听明白了唐柔的意思,但又有些震惊,“你才……十九岁?!”
“是不是看着有些显老?”唐柔笑道。
程强神色认真的在她的脸上看了看,摇头说道:“看着不是显老,是有些过于成熟了。”
她是那种比较典型的心形脸,初看不会给人非常惊艳的感觉,但却很难看,越看越好看。
大概就正应了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不管她的肤质如何,装扮如何,她的骨相就已经把她的段位给决定了。
“大概是本应在学校里思春的年纪,我已经在床榻间任人进出的缘故吧。”唐柔自嘲笑道。
这突然的一句虎狼之词,让程强不禁有些错愕。
“成熟从来都是心理上的变化,我的年纪确确实实是十九岁,我可以给你看证件。”唐柔说道。
程强摆了摆手,“这个倒是不用,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好像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提供这样的工作,但我觉得我应该提一提自己的想法。”唐柔轻轻一笑说道,“只是作为一个高中学历,我的要求好像有些多了。”
程强点了下头,“要求倒不算多,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得稍微想一想,因为我目前做的事情,可能在你眼中都是比较低级的,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能给你安排个什么比较上一些的事情。”
“其实我还是少女。”唐柔抬头目光直直的看着程强,忽然说道。
程强顿时一脸错愕,“你忽然间跟我说这个干嘛?而且,你老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算起来徐三旺的儿子好像才只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不可能出现不能人事的情况。
“这大概算是我唯一的欺骗了,因为我本身真的不想嫁人。”唐柔说道,“洞房之时,我告诉他我很浅,他只能进来一丁点,他信了。我们俩做过的次数不算多,但也不能说少,但每一次,他只能算是探了个头。我是人妇没错,但现在应该算是个人一手的少女人妇。”
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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