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门阁下,您发明抽水机的消息传到了帝都,我父皇也已知晓,十分好奇,特令我等来观摩。”道格说道。
态度恭敬,语气诚恳,可在田戟听来总觉得事有蹊跷。抽水机不是没有人做过,其原理也简单,可都没有成功,要么就是抽不上水,要么就是一抽就不能停,谁的斗气能坚持呢么长时间呢?一停的时间稍微长点,那些器件就锈住了,其难度主要取决于抽水机里的关键部位要求特殊,要轻、耐磨、不生锈。除了铝合金,还能有什么呢?或许在田戟原来的世界可以用人造金属替代,可制造人造金属需要的设备在这里根本无法实现,即使在田戟帮助下,也要百多年才能做得出来。
沉默的哈达门终于能搭上话了:“二皇子殿下,这其中并无什么秘密,其中的元件采用了新型金属,它的特点是轻、硬、承受力好、耐磨、还有点韧性,不易断裂,从有抽水机这个概念开始,我就一直在研究到底为何无法成功,失败了好多次,终于明白了关键所在——材质!”
不得不说哈达门的确有韧性!在别人都纷纷放弃抽水机的改进的时候,他!却没有放弃过,并真正切实地想出了解决的方案——合金材料,只可惜缺乏解决的能力,遇上田戟之后才真真解决。
哈达门被许多同行认为是一个脾气古怪而且倔强的人,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但往往就是这种人才会对自己的事业有种特殊的执著,最终成就最高的往往就是这种人。爱因斯坦、居里夫人,马克思、还有其中的另类——希特勒,都不是脾气古怪一根筋吗?虽然田戟的加入促成了抽水机的面世,但是即使没有田戟,已经有了合金理念的哈达门,最多不会超过两年就能研发出合适的铝合金。
一说到格物方面,哈达门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改先前的死人模样,说得是唾沫横飞。
“某天化了铁水准备往磨具里倒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既然化成水了,是不是不同金属之间化水之后也可以融在一起,便马上去做了……”
哈达门长篇大论说了足足有半小时,从发现到过程再到成品,中间甚至还有许多重复的叙述,但是道格却没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始终在那安静地听着。
哈达门的废话终于说完了,道格才说:“哈达门阁下,可否把铝合金配比的秘方交与帝国,这对帝国很重要,要知道,我们国家很多地区都连年干旱,缺水严重,人民苦不堪言,这对国家是个很大的贡献!会记入史册,千秋万载,而每一台抽水机上,都会刻上阁下的大名。”
道格这番话给予了哈达门极大的尊重,要知道,哈达门隶属于加里帝国,他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帝国,包括他的研究成果,本就该无条件奉献给帝国,而道格用了商量的语气,即使明明知道始终要给,但明面上至少好看很多,道格太会做人了。
谁知道哈达门一口拒绝:“不!”
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讶不已,哈达门怎这么不知轻重?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闹大了,砍头都算是轻的,大家都为哈达门紧张地捏了把汗。
道格眉毛一扬,呼吸平稳,看表情不像是生气,或许他觉得这些并不值得他生气,也没资格让他生气,他嘴角钩起一抹弧线,笑了笑,但是自周的人都站着,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尊敬的哈达门阁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不是帝国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满了吗?”
大家都紧张地等待着哈达门的回答,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到那时谁来都救不了他了。
气氛很压抑,哈达门低头不语,不时拿眼角扫了下田戟,田戟奇怪,这事和我有关吗?
哈达门的小动作被道格瞧见了,还以为哈达门有什么把柄在这少年手里,顿时有些不悦:“哈达门阁下,想说就说,不要在意别人,帝国会为你做主的!”说罢眼色凌厉地瞪了田戟一眼,田戟顿时浑身发寒,好像自己就像只青蛙,而道格已经化身为大蛇,从本能上感觉到危险。
哈达门一咬牙,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起身恭声道:“在下并不是不想帮助帝国,相反,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我一生的追求,而能帮助他们,且能真正帮上他们,能为帝国分忧,这也是我的荣幸!但是有句话我却不吐不快!”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了。他现在的表情,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个十足的愤青,当然~他已经过了愤青的年龄。
哈达门说得十分诚恳,道格能感觉到他这番话的真实性,他来之前曾调查过哈达门,在哈达门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小村庄,被一个叫弗兰多的格物师看中其天赋,收为学徒,在他还是学徒的时候,就经常发明一些小东西给村里人使用,后来学业有成,手里也有些钱了,还不时接济村里的乡亲们,他的为人是毋庸置疑的。
道格听了也不住点头,想不到哈达门的觉悟如此之高,要是帝国的官员都能做到他这样,就不愁不能一统世界了。
当哈达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这个有名的倔驴一根筋该不会真的置疑帝国政策,在皇子面前发泄不满吧?那和指着皇帝鼻子骂他有什么分别,尹偲连忙在座下拉了这倔驴几下,希望能制止他,没想到被早已注意到他的道格一个眼神给吓了,缩了回去。
道格的兴趣完全被提了起来,他很想知道这个哈达门到底为何冒着杀头甚至满门抄斩的危险,拒绝贡献他的发明。
哈达门抚平了被尹偲拉皱的衣角,借此缓解自己的情绪:“铝合金的问世,的确历经波折才成功,但是有一个人功不可没,没有他的帮助,我想我还需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做出合格的铝合金来。”
“哦——?那么这个人是谁?”道格好奇问道。
田戟慌了,一直隐瞒自己格物能力的田戟只有‘闭目等死’。当时费了好大劲才让哈达门答应下来不说出去,现在好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说也不可能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田戟这头不想发肥的猪,现在想瘦都难了。
“这个人正是我的徒弟,我希望,每一台抽水机上能刻上,我徒弟的名字——田戟。”哈达门说出这句话后,好像放下了巨大包袱般,整个人都神采奕奕,面露红光。
谁又知道,那时应承下田戟要求后,自己一直都不心安,别人都说一个人荣誉,总比两个人分好,就好比考试分数一样,全班就一个满分,和两个人都满分,甚至半数人都满分,那这个满分还有意义吗?可哈达门不这么认为,他感到不安愧疚,好像自己夺走了人家的妻子般,哪怕这个妻子人家并不喜欢。这些负面情绪到今天终于爆发出来,说出来后,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
原来大家都误会了,哈大门所说的‘不’字,并不是说拒绝贡献自己的发明,而是说刻字署名的问题,他要求刻上两个人的名字。
真相大白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哈达门自己是舒服了,却苦了田戟,这不是把田戟往火坑里推吗?出名了对田戟没任何好处,反而时时被人注意,别忘记了,在帝都还有个考特在虎视眈眈,巴不得田戟走上台前,到时候凭借他的势力,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只怕到时这些手段田戟都疲于应付,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没了。
田戟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面色沮丧。
“哈哈~~哈~”道格笑起来还带调子,这说明他现在很开心,刚才看到哈达门那悲愤激动得样子,还真以为他要说什么对帝国不满的话,毕竟自己是帝国的统治阶级,威严不容践踏,他也不希望就这样处置了一个有前途,且对帝国很有用处的格物师,而且,纸包不火,消息传了出去,这对隶属帝国的广大格物师的影响也不好,会让他们心寒。
现在好了!老的小的都出来了,这么年轻有天赋的格物师!百年都不出一个阿!现在就有一个在自己眼前,不!是两人,刚才那小姑娘和哈达门争轮之时,也显露出她的非凡造诣!果然是不虚此行阿,此时道格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巴不得马上带上三人回帝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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