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两人正自在楼上对饮,隐隐却觉清风一阵,从窗外吹入,直拂在人脸上,千敬四下一望,纳罕道:“这风刮得却也奇怪,来无由,去无踪,无根无形的,怎又刮过一阵便罢了?”
一语未了,便听楼梯上“铎、铎、铎”一阵乱响,便见五七个军士抢上楼来,看时,都是锦衣玉服,腰牌在挂,却是官差的打扮。二人见这一起人来的蹊跷,论其装束不似县城衙役更非州中护卫军兵,风神气度,便知大有来历,以此互递了眼色,各都禁口不言,低头慢饮。
看那为首的一个,腰挂金牌,身长七尺,浓眉大眼,行动随风,且脚步极是轻盈,又有一股摄人的气度约而不发,稍一看过便知是武功修为极高的。此人略略将四下里一看,微一摆手,身后那一干兵士便四下散开,细细的将楼上内外搜寻一阵,一时复又聚集,各自摇头,却是一无所获的。
那人便走来向那侯千敬、姜云开问道:“二位有礼,方才可曾见一玉服白面,身法轻快之人上楼来么?”虽是相问,声口中却不觉透出傲慢之气。那云开千敬二人一旁传杯一旁随口答应,俱推不知。那人又把二人细看一番,依旧带着人众下楼去了。
云开待来人走远,方才笑道:“侯兄可曾看得明白,这方才一干人物却是大有来历的。”
千敬道:“何以见得?”
云开笑道:“但看那众人腰牌便可知一二了。”说着左右回顾,压低声音道:“方才为兄也曾留心细看,那为首的金牌上可是镌刻着‘梁王府’字样,可不是王府侍卫来此?”
那千敬闻言笑道:“兄言丝毫不差,小弟岂有不明白的?且知这为首的非但是梁王府侍卫,且是位居一等,当年江湖上的人物呢。”
那云开不禁道:“何以见得?”答道:“这王府大小侍卫可也都分尊卑的,金牌之上正面虎头,大书王府之名目,背面等级,刻画侍卫名姓,丝毫不差的,方才仁兄只看了正面,小弟侍他转身时,金牌翻动,也看清其名姓。”
云开不禁问道:“可说知此人是谁呢?”千敬笑道:“说出这兄弟二人,当年也本是江湖上名噪一时的。本非是别人,正是当时人称‘岭南双雄’的万氏兄弟之一,名万青的便是了。”那云开一听,登时脸色大变,俯身低声道:“可看得清楚?这等人物不在王府呆着,却到这里来,可是奇了。”
千敬道:“看其行动便知了,此等人物退出江湖多年,定然不再理会灵虚之事,想他此来,倒是追查一干凶犯的,只是不知那方才搜查之人是谁。”云开点头应道:“梁王府距此地千里之遥,一路追杀至此,也当是他王府上的一干要犯了。可也不知何人。”
一语未了,早听一人笑道:“不错不错,阁下二位果然是好眼力!在下于此细听多时,汝等但凡所料之事,总是丝毫不爽的,可知也是巨眼英豪了!”听其声,话音清奇,浩浩朗朗,两人俱是一惊,想这楼上除了他二人仍能有谁?四望无人,抬头看时,却见一人双腿夹梁,两手紧扣四壁,优哉游哉,不知何时已在房顶上。细思来,方才那一干侍卫上楼之前所觉察拂面清风,定然是此人所至了。原来此人被方才的侍卫追赶的急,来到楼下,纵身一跃便从窗中进入,趁势上了房梁躲避,因轻功了得,身法奇快,两人竟未察觉,只感到了一阵清风入户,却不知早有一人近身。那千敬两人不禁暗惊:“以我等功力,此人上楼,我等全然不见,藏身多时,我等全然不觉,可知轻功高到何等地步!”
这人既已躲过那一干卫士追查,本待它往,但听他下面二人谈论不俗,不禁现身相见。此时早把手儿一松,忽的一声下了房梁,立在桌前。云开、千敬二人细眼看时,但见此人七尺长躯,衣袖带风,面如白玉,眉眼风流。本是潇洒之辈,沉迷花间之徒。
二人见他仪表不俗,忙起身施礼,让他在席间坐了,且问:“阁下高姓大名?却是从何地至此,缘何遭到官兵追杀?”那人只轻轻一笑,口中哼出一句话来:“二位不必多问,在下司马云烟的便是。”
只这一句话,他二人听罢大惊失色,原来这司马云烟在江湖上也大有名声,他本生性风流,且一身的轻功无人可及。闲些时候便到那些富贵之家或是王公显赫之院寻花问柳,找些乐子,也是显赫一时的采花大盗。自家美其名曰:花太岁。近几日因夜入梁王府劫走那梁王掌上明珠玉痕郡主,却被府中侍卫发觉,一十八位高手齐来追赶,仍被他逃脱,此事一经传出,自然满城风雨。那王爷大怒,遍遣各路高手缉拿,且传令各方州县,调兵追捕,如此一来,此事江湖上无人不知。当下两人听知他便是司马云烟,因此大惊失色。那云烟却笑道:“两位也不必惊慌,方才在下听二人相谈,却也是不俗之辈。不妨在此小叙,也可消此光阴。”
一语未了,去听身后一低沉声音说道:“阁下倒是好生雅兴,只是胸中有的话,却没的时间说了!”三人俱是一惊,齐回头看时,但见一人锦衣玉带,相貌壮伟,手中宝剑在握,不知何时上了楼,又不知何时已到了司马云烟身后,三人一时竟未曾察觉的。
千敬早已认出,来人正是方才众近卫军领头的那位,此时那人双目如刀,紧盯着身前司马云烟的一举一动,一只手已暗暗握在刀柄之上,提防万分的。
这云烟头儿也不回,脸面带笑,全然不惧,向他对面二人传杯道:“诗酒且图今日乐,莫问门前是与非。二位,干杯!”举酒一饮而尽,方才回头悠悠道:“早年曾听说梁王广纳江湖奇才,府中更是高手如云。竟连当年赫赫有名的岭南双雄也收于麾下,今日见来果然非同凡响!万青兄既然来了,便坐下来喝一杯何妨?”千敬、云开一听,暗道:“却是没得错,果然是岭南双雄的万青!”
原来这万青也是刀法闻名于世的人物,当年与其弟万道并肩江湖上闯荡,以金银双刀荡平七十二路豪侠,入天都,闯五湖,所到之处无人能敌,一时间声名煊赫,江湖震动。然而总不算的正道,只是盗匪出身,世人每每侧目而视,并称其为岭南双雄。只因近几年江湖之上风波又起,天朝江山动荡不安,朝内贪腐之气日盛,朝外万民大有揭竿而起之势。王公显贵上惧天子之法,下恐群民之乱,人人自思保安,于是那梁王通令各方,广招四方豪杰之士入府为卫,因闻这岭南双雄名声,故遣人相招,这二人起初本是不以为意,三召方才入府,可见此二人脾性了。
当下那万青听了司马云烟之言,不为所动,但两人先时曾有过交情,况且此次出府,要找寻到郡主下落,今见那郡主并不与这司马云烟一处,不知藏到那里,正要从其口中得知,因此便强笑道:“司马兄何等风流之人,这小小酒店,饭菜粗陋,怎堪入口?莫如随在下走一遭,到梁王府中一叙,王爷已在府中备下酒菜,专待阁下,莫让他老人家等的心焦。”
那云烟听他一说,登时摆摆手冷笑道:“罢了,罢了,我与那老朽的王爷又有什么可谈的?当时在下看他女儿玉痕还有几分姿色,老是关在深宫大院之中并不为人所识,可不作践了这等尤物,所以才便恭恭敬敬的去你们府中求亲,本想和她配个鸳鸯。便想我司马云烟一世威名,做了他女婿也应是不辱没了他,未曾想那老朽非但不许,且前后召卫士驱逐,枉不气杀人么。可他不曾知道,我司马云烟所做之事哪有不成的?人不与我,我自取,区区王府怎阻的了花太岁的脚步?如今郡主在我手上他倒要找人来说情了,可知我乐意也不?万青兄可回去告知他,本是他错失良机,莫怪我云烟不与理会!”
那万青嘴角一动,脸色突变,冷笑道:“张狂之辈,我自好说,你倒不识抬举!凡事怎由得你!”话未说完,刀已出鞘,冷光一闪,直向对方肩上劈去。这司马云烟自有见识的,心中惧他功力非常,说话间却是早有防备的,但感到身后冷风“嗖嗖”,觑着他刀锋将近,却伸手向他刀面上一弹,但听砰然一响,似有万钧之力,那刀随之一偏,却就砍空。
这万青却也不慌,这一刀本是虚砍的,刀势未老,把手一翻,接着一推,向左边横扫,刀面夹风而去,凌厉异常。这云烟慌忙将头儿一低,去躲他刀锋,毕竟慢了一拍儿,刀面直贴着发顶而过,将他头发斩开一节儿,飘撒撒落在地板上。那司马云烟伸手向后颈上一拂,去了发簪,索性把头发散开来披在肩上,回头冷笑道:“好厉害的刀法,可见不是云烟小看了你!”见不妨头,起身便走。那万青早哪能容他?就势扫开一刀。这里云烟将身一绕,轻轻躲开,足下一点,身儿一跃,影儿一闪,道一声:“去了,去了!”早从窗中跃到大街上。万青紧跟出去,楼上千敬、云开看的呆了,忙凭窗向外望去。
司马云烟足未着地,却觉足下生凉,低头看时,见下面冷飕飕寒光四射,五七把刀剑直向自己身上飞刺过来。原来那万青深知他轻功了得,世间无人能敌,若偶一失手,让他走脱,却是再追不上了。因此便将所带众人留在楼下,断他归路,自己却上楼来擒拿。
这云烟从楼上飞下,本要一走了之,却正好被众人拦住,堵个正着,各自挺起刀兵,就势脱手,向他身上飞刺。此时云烟心慌,忽又听头顶上一人大呼:“贼人休走,看刀!”却是万青又从窗中跃出,挥出一刀,向头顶上砍来。此时这司马云烟半空之中,向下是刀剑之丛,向上有钢刀封顶,真是进退无门了。然而却也不慌,将那右脚掌向左脚一踏,左脚面向上一抬,落地的速度瞬时放慢,觑着下面一刀将近,飞出一脚,向他刀面上飞踩,腾地一声早又跃开去,运起轻功,沿着墙面一路飞奔开去,众人手提刀剑,撞开街上行人,一路飞追过去,那司马云烟一路轻功,早如烟而散,那里追的上?眼见得越来越远了。
这云烟足不点地,向前飞奔,将到县城正中的十字路口,见那推车挑担,赶集做买卖的县民成千上万,原来今天正值县里庙会,又听说今日王爷驾到,那远近三五里之内的百姓都赶早前来,将偌大一个集市挤得人山人海。又有一些唱百戏,玩杂耍的班子,在那道傍摆开了场子,上演的正浓,吸引了周围密密麻麻的围观之人。云烟笑道:“好一个清水县,集市原来这般热闹,竟不在那些州城郡府的场面之下。我且在这人群中躲一躲,想那梁王府的追兵也定找寻不到我。”当下拿定了主意,闪进了人群之中。猛地却又听一声大喝:“大胆狂徒,万道在此,还不束手就擒!竟想躲到哪里去!”循声望去,见一人威风凛凛,正在前面道路中央,登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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