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鸣松、碧月兄妹二人摆脱追兵,紧行慢赶,见前面乱山之间旗仗隐隐,却是她宝雕宫的大军,便上前与李玉等相见,合兵一处。众将见她救得鸣松回阵,都是大喜。李玉看见他兄妹二人都有伤在身,就让近卫军马服侍他们慢慢赶路。
渐渐走过数里路远近,已入深夜,繁星满天,露水沾衣,上下军将鞋袜尽湿。又兼苦战一天,军士尽都饥馑难耐,颇有怠意,大军渐渐的阵脚不行,老军伤兵慢慢的离散开来。
靖南王近下文潇见了这等情状,便上前禀道:“父王,不若就地歇息,以宽军心,莫致劳苦!”靖南王点头道:“言之有理,你可传我将令,让军兵就地歇营。”文潇一声令下,前面朝廷大军都停歇下来。
李玉却是率军跟在后面的,见了前面军马止步不前,大惊失色,派人向前面问道:“前军何故停息?”众军尽都答道:“靖南王爷有令,让我等就地安营。因此就地歇下。”李玉听了,急纵马向前,向那靖南王道:“王爷糊涂了不成?何故忽然驻军?”靖南王便道:“军士攻杀一天,皆有疲惫之色,方才小儿进言,因此让军兵就地屯扎,莫致劳苦。”李玉叹道:“殿下怎又如此失了计较,怎又能让兵士在这等险恶之地屯扎?”语声甚是急切,显然有问责之意。
靖南王不悦。道一声:“武衡王此话何意?这等军士都是厮杀一天的,疲惫不堪,在此地歇息一阵,养足精力却好赶路,有何不可?再者,天色已晚,我等苦行数十里路程,早已远离了敌穴,量还有什么敌兵追来么?”
李玉道:“王爷差矣!我等虽是脱离重围,暂离虎穴,然而军兵十不存一,且都已疲惫。若敌军轻骑追来突袭,必然凶多吉少。况且此地处在深山大谷之中,道路狭窄,突遇强敌,兵士难以分散,必定全军覆没。此时逃避尚且不及,殿下怎又令兵士就地屯扎?不如等过了此处险谷,到前面空旷之处歇息未迟。”
靖南王不语。傍边文潇却是有见识的,忙道:“父王。武衡王爷此话甚是在理,方才是孩儿疏忽了,才致出此大错。父王便听叔父之言有何不可?”便传下将令,命全军尽起,向前赶路。然而那满营之中,上至将军,下至兵士皆是经过一日厮杀,筋疲力尽的,一经歇下,抛却刀兵,卸了盔甲,向那乱草丛中便倒,多半混混睡去,那里肯就起来赶路?因此便如未听到命令的一般,都不起身。
文潇见状大怒,喝道:“但凡不听将令者,立杀之!”令王府近卫军马催促向前,驱赶那一干散兵。又有后面宝雕宫李玉兵马赶将上来,一阵踢打践踏,那等军兵一阵哭号,死者无数。这时那些兵将方才起身,惊惊惶惶,各自相扶,慢慢赶上前去。又赶过数里路,渐渐的出了重山,见前面一片开阔之地,再向前走便出了朱仙县界了。远远地见前面灯火隐隐约约,现出一片村庄来。
靖南王见状大喜,急令麾下军兵入庄,夺粮造饭。李玉阻道:“乱兵深夜入庄,必生事端。如若残害百姓,我等官军与贼众何异?”靖南王冷笑道:“如此境地,自顾尚且不暇,尚要顾及小小百姓么!”不听,纵兵入庄。借粮,庄民闭门不纳,乱军遂纵火杀人,闯入庄中,就地生火,煮饭杀马,众军饱吃一顿,就在原地歇宿。
李玉见状,蹙眉摇头不止,也不进庄,催促本部军兵向前赶路。靖南王见了向前冷笑道:“武衡王何必如此谨慎,如临大敌的一般?此地远离敌营数十里之遥,谅他们能赶来怎的,却如此惧忌,真如惊弓之鸟一般!”
李玉马不停蹄,冷笑道:“将兵之道,便应时时如临大敌,如临深渊才好。何况如今新败之际,怎能不防?纵然落败,也要谨慎自持,不失将兵之道,纵然不协,总好过那等伤民害人的乱贼!本王已仁至义尽,殿下好自为之!”说罢,率军而去。靖南王听他说话不尊,怒不可遏,然也无可奈何,自家停兵驻扎。两兵就此分散。
那李玉军兵方才起步,却觉四下里冷风骤起,乱草尽折。阴云蔽天,寒气逼人。众军一惊,回头看时,却早有银光万道,黑影无数,自四面八方向那靖南王大军围杀过去。那来军尽都使长剑,人到剑到,极尽迅捷,一经出招,便就把对方一剑毙命,将那靖南王大军四面围定,一阵突杀。这里军兵方才歇宿,散漫而卧,都未曾提防的,又兼着来军身手迅捷无比,怎能招架?登时惊慌不定,马不着鞍,人寻不到衣甲,相战寻不到刀兵,奔逃寻不到去路,一时间大半做了剑下亡魂。
碧月却认得明白,那来袭之兵魅影如闪,正是三绝门玄影军。恰待向前对敌,身后宝雕宫军马受了李玉将令,掉头向后飞退开去。碧月大惊,纵马向前问李玉道:“叔父,怎就下令退军,不向前救援?那靖南王爷毕竟是我们朝廷兵马。”李玉淡淡道:“他靖南王是靖南王,我们是我们,何必管他!此时陷在敌阵之中,自顾尚且不暇,怎还顾得了他们!”说话间一声令下,领兵疾走。
然而未及转身,那李玉只觉身傍清风一阵,眼前红光一闪,接着手臂上一凉,早中剑落马,身边卫士见状一惊,随即下马护持相救。却早听四面金甲铿锵,马蹄阵阵,刀枪碰击之声乒乒乓乓响作一团。无数金甲兵四面里杀奔而来,围住这里宝雕兵马又是一阵猛杀。
那刺李玉下马的正是关晓白,出剑时恰恰在碧月身边略过。碧月却看的清楚,见他行凶,手腕一抖,青光一闪,倏然挥出一剑,直刺他后心。那关晓白却似觉察到的一般,这里长剑恰恰将要刺中,他却身影恍惚一闪,早避开剑锋。忽的转身,瞟那碧月一眼,诡然一笑,不加理会,足下向她所乘马头上一点,一闪身,提剑向那靖南王军阵中去了。
那靖南王这里忽遇突袭,手足无措。亏有其子文潇带虎啸三剑左右将其护定,遮挡剑锋,杀出重围。却忽见眼前银光一闪,一剑呼啦啦直刷刷刺将过来,凌厉之至。文潇看时,却是玄影四使之一的沈玉南。见他剑锋将进,手中剑猛地一挥,当空横遮,“当”的一声,火星四溅,荡开对方长剑,护送其父前行。只这一剑,那沈玉南已然察觉对方内力之深。恰待追击,眼前三道剑影飘过,一点其心窝,一划向其颈脖,一削其手腕;三只长剑,都是快如闪电,有先有后,且都是击向他要害之处,甚是难敌。——刺出这三剑的便是跟随文潇的虎啸三兄弟。
这里沈玉南眼见那三剑飞来,只暗自一叹:“好凶,好险!”手腕急抖,避开一剑,把剑向上一撩,接着向下斩落,又挡下一剑。就要避开那第三只长剑时,那来剑却陡然变换招式,连同方才避开的一剑,直来直去,齐刷刷朝自家面门上刺来。双锋所指,却是同一方向,有快有慢,有先有后,配合缜密,饶是躲过一支,挡下这支,总不能将其同时躲过,既使剑法再高之人也要凶多吉少。
这沈玉南可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自凭剑术卓绝,鲜有人敌,却也落得个潇洒战场,来去风流。未曾想今日会遇到此等劲敌,受此突袭,他着实惊出一身冷汗。眼看那对方锋刃已近,实在难以招架。却觉面前温润之气爽爽而至,红光射目,剑气凛凛,砰的一声,那泣血剑横空刺来,一击之下,剑光四散,飞挑开那二人剑锋。玉南回首,见是关晓白倏忽而来,出手相救。那虎啸兄弟深知他关晓白能耐,也不纠缠,收剑起身,引兵而退,追随文潇去了。
这里玄影军把敌兵赶杀一阵,封住各处去路,却将那各处所剩残兵堵在道路中央。宝雕宫阵中李玉既已负伤,此时由众军维护,伏在马背上。那鸣松、碧月兄妹却在众军之前,拔剑相向,大有忘死一搏的意思。平安君早率领金甲马队向前去追击靖南王溃军去了。只剩下这里关晓白高坐马上,身后列着沈玉南、夏侯均二人,约住众玄影军对面列阵,与这里鸣松兄妹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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