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白一听,来了兴致,问道:“说说,都出了什么大事?”
信凭道:“数月以来,这武衡王府在京城里可是占尽了风光。先是他宝雕宫主将连连受封,麾下众将也都拜将封侯,朝中王公贵族让他们的人占去了一半,可不是万分的荣耀!这些人又都出京镇守,被委以重任,如今都是一方大员,兵权紧握的人物。便如三爷师兄李鸣松数月前被封为护国公,调到建州督军,总领数郡军事,各州刺史一品以下官吏都受他的节制;老将虎门都尉张立寒拜为征西将军,武功侯,近几日才到巴蜀上任,也是一方的显赫人物;再往下,如伏远将军杜云鹤,远调当州,碧月仙子现在云州,一干外任的将员过于半数,都到京外驻守,麾下所控军兵何止百万,昼夜操练,真是风云聚会一般威风。”
晓白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摇头道:“我说今天进王府宴饮怎就见不到这些人,原来都是事出有因的,弄这么大动静,不知这当今圣上要做什么打算!”
在一旁的沈玉南听了也就笑道:“能有什么打算?事事都是明摆着的,来的路上就见他们来来回回的调兵,这当口里又调遣这么多将帅出去,晋封的晋封,换防的换防,磨刀霍霍,可不是正冲着我们来的?一来把三爷围困在此;二来趁着总坛防守不严,他们就暗度陈仓,正好来一个突袭,趁机剿灭本门,真是一个好算计!”
朱信凭听了,点头叹道:“来时的路上就觉得这京城里有蹊跷,如今可不正应验了?玉南他说的也对,君爷也应该小心些个。”
晓白笑道:“好,好,难为你们两个今天想到一块去,都有道理的很!然而以我所见,这当今圣上的举动恐怕不是冲我们,倒是另有所图呢!”
两人一听,都问一声:“三爷此话怎讲?”晓白道:“你们也不想想,前一阵子本门与朝廷才在朱仙打了一仗,这里的军兵大败,元气大伤,要罢战还来不及,怎会再挑起事端?此时若要动兵,本是对本门有利,对朝庭有伤的。如今朝廷军心疲惫,人心惶惶,皆有厌战之心;而我军屯兵江岸,原地待命,正有北伐之意,这当今圣可不是什么昏昏之徒,定也能审时度势,知道其中厉害,怎会轻易动兵?即便是稍微有些心机的人物,也不会做出这等冒冒撞撞的蠢事来。”
信凭听了略略的点头。沈玉南却只是摇头一笑,仍旧问一声:“未必,未必!以三爷刚才所言,他朝廷调兵若不是冲我们而来,还能为的什么?难不成真如他诏令里所说的一样,要‘依主制,天下调兵,教习武事,以壮军威’不成?”
晓白笑道:“糊涂!朝廷里说的这些话都是哄人的,你也真信?若细细思来,这当今圣上的意图,虽未必冲着本门,然而也是个大手笔!”
朱信凭便笑问道:“有何所图?如此举国大调兵马,不是为的消灭我等‘叛军’难不成便是为的他自家人准备的,要全军会猎,教演天朝将帅的弓马么?”
晓白摇头笑道:“胡说,胡说!从头看来,这些举动倒像是冲着他宝雕宫去的。——如今李玉尚且在京城里不是?”
信凭笑道:“三爷糊涂了不成?白日里还在靖南王府里见过此人,现在怎倒问出这话来?——李玉晋封一等公,现留守京城,每日里还在上朝议政呢!”
晓白点头道:“这便是了,若论时机算来,这时候削其兵权也是时候了。”
那朱信凭、沈玉南二人猛地听了这话,着实一惊,一时都问道:“三爷此话却又从何说起?他李玉如今在朝中大行其道,声势威名几乎盖压过靖南王去,如今可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手下众将也都晋封,兵权在握,显然是圣上要委以他宝雕宫重任的意思,如今若说要削其兵权,可是从何说起?”
晓白摇头笑道:“你们两个也都是有见识的人物,如何今日就这般糊涂?俗语道‘盛极而衰’,但凡世上一物过盛,天必杀之。这宝雕宫如今强盛,然而背后未必不是暗流涌动呢!我等虽远在西南,然而近几年来看当今圣上的行事,也应该是个有心机的人物。这圣上心里明白的很,当年把他李玉拜相封王,领诸将入朝议政,也是一石二鸟的计谋,何也?谁不知道南面还有我们一个三绝门在,朝夕是这朝廷的大患,当时新皇亲政不久,根基未稳,朝中权臣当道,南方战乱渐起,正愁没有整治处,偏偏得到宝雕宫招安来降,可不要好好利用,授以高官,委以重任,增其兵权,于内牵制靖南王势力,在外纵兵征伐,与本门为敌。因此才稳固了这天朝的江山,让这圣上坐稳了皇位,是也不是?”
朱、沈二人笑道:“话自然是这么说,然而三爷也要讲个明白,如何这当今圣上调兵便是冲着他宝雕宫去的?”
晓白笑道:“可不正要说到这里。你们知道,那李玉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然而谋略毕竟短了一筹,见当今圣上重用,他巴不得与朝廷立功,好显示他的势力。外面与本门为敌,里面与靖南王一派争权夺利,便以为是荣耀了。然而殊不知这圣上却是另有打算的,你宝雕宫李玉饶是再忠心耿耿,毕竟不是皇家之人,只是江湖草寇一个,当时对你封王拜相也只是装点门面而已,明里暗里可不都要严加防范呢。再者这数年来李玉一派与靖南王明争暗斗愈演愈烈,直接干系到朝廷政令下放,圣上早就有心整治,只是未等到时机而已。如今本门又受招安,三绝、宝雕同为江湖大派,圣上定要防范我们两派连合,对朝廷不利,可不就要削夺宝雕兵权了?正是应了那句话,‘兔死狗烹’,报应不爽。”
那朱信凭、沈玉南二人听了这一番论说,不禁点头笑道:“万不曾料到里面竟还有这么个机关,依三爷所说,如今圣上竟是要对宝雕宫动手了?然而既然要动手便应从速,免得夜长梦多,怎又偏偏将军权都下放到宝雕宫众将手中?可不是与虎添翼,自相矛盾了?”
晓白一听,眉头一蹙,起身背手而叹道:“这便是当今圣上高明之处呢!釜底抽薪,暗度陈仓,明里是给了宝雕众将许多好处,实则是下放边关,另有所谋呢!”
二人不知何意,又问一声。晓白不急着答言,把手中折扇磕着桌面笑道:“刚才听你们回报说他宝雕宫里有头面的将员都加封外调,我细细想了,他们所至之处可都蹊跷的很呢。师兄鸣松调到建州军营,建州之军乃是皇家降龙铁骑军的一部,原本是朝中兵部直属大军,乃是朝廷北部屏障;
“张立寒远调巴蜀上任,巴蜀之军本是在天朝开国之日,因蜀民顽劣,屡屡造反,不服管制,地方官兵进剿不利,朝中便派遣老靖南王,也便是如今靖南王的祖父,帅嫡系亲兵前去征剿,扫除叛逆后便在原地驻扎,历代靖南王便也都同时出任巴蜀都督,因此这巴蜀之军便以靖南王的亲兵为主;
“再说伏远将军杜云鹤,远调到当州督军,当州这个地方倒好,并无多少朝中嫡系兵马,然而处在本门云州与金州地面之间,早晚为我所有,朝中在那里所屯扎的军兵自然少之又少,他杜云鹤以伏远箭阵闻名于世,往往克敌制胜,然而如若调往那里,纵是有天大本领,朝中一但有变,料他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说到这里,你们可都看出些眉目来了?”
那沈玉南一时听罢,啧声笑道:“妙,妙!若以此看来,这宝雕宫里有头面的几位大将,李鸣松、张立寒身处皇家大军之中,明为一军一首,然而有名无实,那等手下军兵岂有听他们调遣的道理?且都远离京城,可不是暗暗地被软禁到那里了!又有伏远将军杜云鹤在当州,兵微将寡,且被本门军兵所困,碧月仙子目今在云州,手下军兵更是有限。如今这四个人物都已经不足为患,京中李玉孤立无援,此刻皇帝若要削他兵权,岂不是易如反掌?”
朱信凭也点头笑道:“果然是妙计!宝雕宫当年归顺之时雄兵不下十万,向来以兵强马壮著称,且与朝廷定下盟约:宝雕之军,自家帅领,不受朝廷管制。朝中当时正急着用人,也就对他束手无策,没有收下此派的军马。如今朱仙一战,宝雕宫元气大伤,兵将气势大减,趁此良机,调开他为首将领,兼并其麾下军兵,可不是大好时机了?以此看来,我等来时沿途所见的那一批批调动的兵马,定然是奉了上面的旨意,在合并兵营呢。他宝雕宫里各路大营里如今群龙无首,自然要照上面行事了。如此一来,削兵一事,一朝也就完了,待到那一干将员回京,见大势已去,量也无可奈何了。”
晓白此时扇舞清风,望着天上明月,不禁冷笑道:“你们刚才说的都不错,这圣上若果然这样行事,也忒歹毒了些个。然而宝雕宫里明眼人甚多,量这削夺兵权的事也未必能行的成。——你们两个可以看看,朝廷这样安排,他宝雕宫能如何来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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