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恨雪见状,生怕晓白沉心,忙笑道:“自然,江湖上宵小之辈甚多,欺世盗名之徒不在少数,兴许有一二大胆狂徒假借灵虚之名来此行凶也未可知。”
晓白摇头笑道:“可知此人所用是何兵器?”恨雪道:“长剑而已。”晓白道:“若是能使长剑,又为灵虚剑法,且夜闯禁宫又能全身而退者,江湖上算来,也只寥寥数人而已。”
恨雪笑道:“侯爷可便说来,听听是谁。”晓白道:“首先便是家师灵虚子——”恨雪听了,掩口笑出声来:“侯爷说笑了,临清子老圣人是何等的人物,人人敬重,怎会是他?”
晓白也笑道:“自然,家师他老人家常年在山,不问世事,且又身为圣上师祖,于情于理,怎会做出此等事来。再有便是大师兄文渊,而身为皇亲国戚,圣上表兄,而且数年来不见其踪影,行刺自家人主,成何道理?再有便是二师兄李鸣松——”
恨雪笑道:“李护国现今关押在天牢之中,定也不是他了。”晓白笑道:“若如此说来,当年窃取本派灵虚武学的五羊子远在漠南;微臣师妹碧月现远在云州;微臣师叔柳云风数年之前便已经亡故了。屈指算来江湖之上能够有此等作为的便也只此数人而已,都无行刺之可能了呢。”
恨雪听了,点头一阵,若有所思,淡淡笑道:“是了,是了……如此说来,此事也追查不清,可是让人大伤脑筋呢!”
晓白低头道一声:“倒也未必,现今却有一人武功修为大可夜闯皇宫全身而退,使口七尺长剑,又为灵虚山嫡传弟子,更可疑者,此人现今便身在京城,殿下看来,可是此人了?”
恨雪便问:“此人是谁?”晓白以手自指道:“微臣,关晓白。”恨雪一听,脸儿倏地惨白,绣榻上秀腿儿忽的滑落下来,盯着关晓白半晌,不觉笑道:“侯爷说笑了。”
晓白道:“微臣也只是就实而说,能做成此事的,从头论来,总是微臣最最可疑,难免会有人疑心。”
恨雪脸儿微红,双手抱着腿儿,神思恍惚,便不去看他,抬手去桌面上取那茶盏,未想到此时心不在焉,一时失手,便听咣啷一声,茶盏倾覆,茶水泼泼洒洒,溅了一身,左右丫头宫女忙手忙脚乱上前来收拾。晓白便抬手去帮她扶那桌上杯盏,正与恨雪纤手相碰。恨雪猛地抬头,望他晓白一眼,脸儿越发红润,电击一般,忙缩回手去。晓白见她这里忙忙乱乱的,不好再呆。便起身辞了一声,自出宫去。
那里晓白既出,恨雪却遣退众人,在房内独坐。门帘响处,圣上从后房里进来,向她问道:“可探得明白了,昨日行刺之人是他也不?”
恨雪把手握着脸,伏在玉案上,半晌答道:“看他方才反应,倒不像是他所为的。依我所见,他也是明白之人,最知进退的,自从上次之后,心知皇兄疑他,因此闭门谢客,凡事都学得谨小慎微的。怎会是他?”
圣上听罢冷笑道:“然而除他又能有谁?便是昨夜,林芳、武英二人可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然而两人联手尚且让那人走脱了,妹妹但凡想一想,除却他之外,又能有何人做得出此事来?况且依为兄所见,此人早晚是我心腹大患,事事明了于胸,且是深藏不露。心机最深,手握重兵,功法又高,怎容我不有心疑他!前次便是听了妹妹之言,留他性命,今次便不能就此作罢,便是果然错杀了他,也总不冤枉。”说着便要召人颁旨,调遣重兵,追杀关晓白。
恨雪忙道:“皇兄若要杀人还不容易,一道圣旨下去,说让谁死,谁敢不死?只是果然事有不谐,别怪做妹妹的没劝说过你!”
圣上听她这时说话的语气不比常时,不由得留心,气息便回缓过来。在那玉案对面坐下,细眼看时,见这恨雪神思恍惚,闷闷地伏在桌上,与往常大不相同,便笑道:“怎的,这是在生为兄的气了?罢了,是我方才性子急了些个,若是话有不妨头的你只别往心里去。”
恨雪懒懒的应一声:“哪里……怎敢呢?”圣上又看了半晌,便问道:“可是奇了,平日里见你为人总是落落大方的,今日与他关晓白怎却失了计较?最后却又落得个茶倾水覆,如此狼狈。”
恨雪听了,一时不安起来,笑道:“哪有…只是见这人总有些不寻常之处,让人与之答言不好紧紧相逼的。”圣上听了,便就冷冷道:“他有何不寻常,妹妹只便说来。”
恨雪道:“怎好形容呢,举止倒还在其次,言语恭敬却也不卑不亢,只是那眼神灼灼,倨傲之气不由得透露出来,让人见了总觉得低他一等似的,与他答话,便总要小心翼翼。然而这却也不是盛气凌人,不像是一干人的目中无物,倒像是与生俱来,隐隐的现出一股超然之气。让人不得不敬服的。——此处倒有几分皇兄的影子。”
圣上听罢,登时大怒,拍案喝道:“放肆!他山野粗俗之辈,饶是什么人物,你倒拿他来与朕相提并论了!”起身屋内来回疾走,自语道:“不杀此人,何以靖天下!”那恨雪自知语失了,起身赔罪道:“皇兄息怒,小妹说话不妨头,皇兄莫怪。”圣上那里肯听,传旨下去便要诛杀关晓白。
恨雪少不得苦劝,只道是:“杀却此人容易,南面三绝门大军皇兄可怎生平伏?”圣上道:“江湖草莽,何足道哉!如今朕翻手之间便将宝雕一派掌控手中,他三绝门能有何能耐,倒要强过宝雕多少去!”
恨雪冷笑道:“三绝门岂是他宝雕宫所能相比的,此派势力之大便在先时南征一战也可略见一斑了。皇兄可服宝雕之众,未便可平三绝之旅。再者,他宝雕宫岂是省事的,皇兄便果真以为如今已尽将其势力掌控在手中了么?”
圣上道:“又能如何?如今他李玉被禁,鸣松被擒,其各部将领也尽数押在天牢。天鹰、红枪诸军尽都已分调皇家铁骑兵中,此派上上下下都已在朕鼓掌之间,难不成还能掀起大浪来不成?”
恨雪听了,不禁冷笑道:“不通,不通。亏皇兄贵为一朝天子,成败得失都也分辨不清了。”圣上便道:“如何不通,你这个通晓的人物倒要说说清楚。”
恨雪便道:“皇兄只说他宝雕宫各路将领尽都入彀,且问此派中碧月可曾获得?张立寒人等是否在查抄王府时当夜走脱了?银甲兵之众可也归到皇兄旗下?此等人物未曾捕获,此等主力兵众未能安抚,如何说是剿灭此派了?”
圣上闻言笑道:“小妹只说为兄不通,听朕说来,到底是谁不通:碧月此人,人人说此女子英雄,然而不过是女流之辈,多半凭其父兄威名荫蔽而已,量也是有名无实的;张立寒,老朽之人,只领其四子在外逃命,早晚为朕所获,亦不足道;另有一干兵将或是位卑身微,或是无勇少智,量也不能有所作为。朕又何必惧此等人物哉?且那银甲兵虽未曾归并,然而星星散散,群龙无首,乌合之众而已,尚有何惧?”
恨雪听了,摇头冷笑道:“好大口气!若果如皇兄所说,这宝雕宫一干人物若果都这般不堪,它数十年里经营当也白费了!”圣上一听她口气,便有几分不乐,少不得道一声:“他宝雕宫有何不容小觑之处你有话可都说来,何必遮遮掩掩的,数落为兄的不是?”
恨雪听说,方才回过脸来笑道:“皇兄勿恼,其实方才皇兄说的本也在理。只是据小妹所知,那碧月其人也不是有名无实,灵虚学艺,沙场迎敌,调兵遣将样样精通,成就不在乃兄之下。更有,在银甲兵中深得人心,麾下兵将甘为其舍命,此等人物可是一呼百应的。此时皇兄铲除宝雕宫,她心中自然不忿,果然聚集起一干人众,纵不能成功,岂也不是祸乱一场?再者他宝雕宫中一干将员流落在外,俱是对他宝雕宫死心塌地的,往往有恢复之心,以碧月她父兄威名,下赖着一干老将扶持,连接各路兵将,果然兴起事来,岂不成心头之患?皇兄可听妹妹这番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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