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云凤右臂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空荡荡的衣袖流下,脸色苍白无力。
姜顾妆连忙过去点了几处穴道止血,尤克儿突然流下两行清泪,说道:“娘亲……你……”
尤云凤惨笑一声,说道:“傻儿子,娘亲没事……”尤克儿更是哽咽不成声。
尤云凤回过头说道:“姜少侠,谢谢你……”
姜顾妆正要答话,突然一个左脸眉心痣的中年女子快步走到姜顾妆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属下马龙凤参见展统领……”
那中年女子显然是个首领,好像知自己罪孽深重,只听“咚咚咚”三响,额头上已是叩出血水来。
姜顾妆朝身后一望,并无别人,而那叫马龙凤的显然是对她说话,姜顾妆一头雾水,怔立当场。
江南七子骇然失色,将马拉后数步,五人并排而立,全身戒备,惊恐地望着姜顾妆。
尤克儿已是花容失色,颤声说道:“大姐……原来你是官府的……”
姜顾妆茫然摇摇头,说道:“尤公子,你误会了……”
老六一抹脸上的血迹说道:“大姐,我们上当了。”由于她一脸鲜血,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眼神已经是绝望。
刘正花望着姜顾妆冷哼一声,竟说不出话来,大有豁出去的架势。
事出突然,姜顾妆喝道:“你们是谁?”
扑在地下的马龙凤更是惊恐万状,赶快回头大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嘛,见了统领还不快参拜……”
身后的汉兵赶快排成队列,齐声高喊道:“参见展统领!”
姜顾妆惊讶莫名,心里气苦,心想:我啥时候变成统领了,冷冷说道:“谁是你们统领!”
汉兵望着大惑不解的姜顾妆,相视讪笑,马龙凤抬头望了望姜顾妆,又看了看尤克儿和已经上前的东方学,好像马上又懂得了什么,站起身来,一抱拳说道:“属下……马龙凤该死,认错人了。”
话毕,转过身去,手一挥说道:“兄弟们,上马!”
汉兵在嬉笑声中上马准备离开,突然七子中的老六大喝一声道:“汉狗,哪里走!”说完纵马抢了过去。
那中年女子极是惶恐,朝姜顾妆看了一眼,姜顾妆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皱着眉头思索什么。
马龙凤见姜顾妆还是没有反应,连忙避到一边,大叫道:“今日全是我们该死,不知……反正我们也没伤你们,我立马就还一条手臂。”
说完,竟然手起刀落,只听见“咔嚓”一声,马龙凤一条手臂齐肩而断,掉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
没想到中年女子这般硬气,望着他们驱马远去,五子竟然没加阻拦。
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马龙凤并不是怕七子,而是冲着姜顾妆才如此。
刘正花干咳一声,说道:“姜统领,怪我们有眼无珠,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东方月已将慕容菲菲放在东方学那辆设计精巧的马车里,转过身来,从马背上接下“夺命神僧”安置在马车之内。
姜顾妆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正碰到尤克儿投来幽怨的眼神,连忙问道:“尤公子,你们怎么会在此地……”
尤克儿泪痕未干,说道:“我们一块去祭奠二伯父的,没想到碰上官兵追杀,要不是碰到你,我们……”
五子中的老六大声喊道:“克儿,我们还要赶路呢!”
尤克儿头一低,轻声说道:“妆姐姐,你多保重……”说着,竟然眼圈一红,别过且去,从姜顾妆身边纵马过去。
刘正花一抱拳说道:“姜统领,多谢你不杀之恩,望姜统领好自为之,后会有期,我们……”
话还没说完,突然马肚上的少年“嘤”的一声醒转。
东方学打量那少年,那少年估计有十五六来岁,容貌甚是端庄秀丽,脸上白嫩,头发高高挽起,弯眉显然经过精心修饰,居然给人一种高贵的气质。
东方学大为好奇,因为这少年显然是江南七侠中老二卢东萍的相公,二十年前,卢东萍突然死去,想那时这男子应该正当优雅成熟,风姿绰约。从那天游云凤的叙述中,应该是这少年在二十年前就与老二游云凤移情别恋,可江南七子怎会接受一个赤诚无比二嫂相公的私情,这使移情别恋的少年大为伤心,就害了自己的妻子。
江南七子历经二十年的沧桑,经过东方学和姜顾妆的推测,终于使真相大白。
其实游云凤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应该是最明白的,但一边是和自己谈得来的知己,一边又是义薄云天的二嫂子,因此她就选择了逃避,一躲就是二十年,这其中的愁苦,在东方学揣测之中,不由心为之恻然。
江南七子对这二哥显然是极为敬重,男子虽然被捆,但是用宽粗的牛皮将她捆在马肚子上,与坐在马背上无异,更加稳妥,经过刚才一场恶斗,男子的脸上和身上都溅了不少的鲜血。
令东方学惊讶的是,男子应该是清楚江南七子的秉性,为报仇矢志不渝,是注定要他血债血偿的,如此处境,哪还有心思去涂脂抹粉,甚至是描眉画睛。
男子被汉兵一刀砍下,吓得昏了过去,苏醒过来,睁开双目,看了众人一眼。
突然,他身子侧动了一下,眼睛大放异彩,神情十分激动,高声叫道:“则天,天儿……”
刘正花正拨转马头,准备转身离去,听到少年急切呼叫,都鞭马收缰,停了下来。
众人顺着男子的眼光看去,男子是冲正在呆然木立的姜顾妆喊的。
男子见姜顾妆站在那里没有应答,很是伤悲,眼泪夺眶而出,喊道:“天儿,你不认我这爹爹了,我二十年来,时时在想着你,我苦命的孩子!”
江南七子惊讶地望着姜顾妆,刘正花阴阴说道:“二哥,你认错人了,他是黎明手下的统领大人。”
男子喊道:“不会的,我的天儿,我不会认错的,她额头上的一块疤是我……那是天儿两岁时,我给她洗澡,最后一次洗澡,天儿调皮,在盆沿上磕的,天儿,你不认爹,爹不怪你,来,让爹摸摸你,二十年了,你长得这么高……”
姜顾妆听那男子诉说往事,心中莫名其妙地涌动一股暖流,他想起了大荒山那美好的童年,父亲经常给自己搓背洗澡。
但她记得自己额头上的疤是煣儿用木刀刺的,当时煣儿吓得脸都变色了,那时他主要是怕刘婶打他,姜顾妆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为此煣儿还给她做了一个弹弓。
众人朝姜顾妆的额头望去,果然有半寸长的疤痕。
刘正花喃喃地说道:“难道……”
因为江南七子都清楚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
在后汉时期,朝纲混乱,天下不宁,群雄割据,民不聊生,人人自危。
江南七子扶贫济弱,在江南一带行侠仗义,以侠义著称,因此江湖人称之为江南七子。
一天,江南七子追寻一名采花贼到十里扬州。
扬州自古繁华,在乱世之时,妓院繁多,江南七子没抓住采花贼,却救了青楼男子,这男子就是后来的二哥曲杏鄂。
后来才明白,曲杏鄂是扬州城的一名妓,被一朝中姓武的女武将看中,就这样生下了一个女儿武则天。
可那武将始乱终弃,抢走了女儿武则天,还要将曲杏鄂杀死,正碰到江南七子经过,就在众官兵的棍棒下,救出了这名男子。
江南七子不愿因一名青楼男子而辱没君子之名,可又不好安置他。
曲杏鄂也明白七人的苦衷,就投河自尽,七人将其救起,没办法,经过姐妹撮合,曲杏鄂和老二卢东萍结为夫妻。
七子之中,卢东萍家境富有,可生情豪放,喜结江湖侠士,视朋友如手足,七人义结金兰,一直在她家里落脚,六人对她非常敬重。
曲杏鄂和卢东萍有了夫妻之名,就住进了卢家,操持家务,十分有分寸,贤惠有加,六姐弟逐渐接纳了这个二哥。
过了几个月,二哥成天闷闷不乐,说是极思女儿武则天。
于是六姐弟再下扬州,去找寻武则天,因为六人心里清楚,二嫂尽管和二哥是夫妻,但很少单独在一起,夫妻两年还没有子嗣,知道二嫂是怕伤了兄弟感情,因此疏远二哥,因此就借找武则天来与二哥团聚,让二哥和二嫂子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老三武功差些,也留了下来,没想到等五人回来,就发生了惨况。
卢东萍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老三的短剑之下,而老三却携着一家老小逃跑,五人没想到尤云凤会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当时二哥平静地说,你们二嫂是我杀的,因为我不想生活在她的阴影下,可那时没一个人在意这话,以为二哥是吓昏了,因为平时二哥对二嫂非常体贴,这是众所周知。
即使在意,他们五人生活中没男人,也是永远不明了曲杏鄂的心情,于是五人走上了二十年的寻仇之路。
二十年来,他们风餐露宿,矢志不改,后来经东方学一语点破,追回卢家,曲杏鄂凄然一笑,说道:“我说是我杀你们二嫂的,你们不相信。”
五子就将曲杏鄂带到二嫂坟前,让他自尽,路上却碰到一批官兵捉拿她们。
七子在江湖行侠仗义,杀了不少官府的人,官府到处捉拿,但五人行踪不定,这次不知是谁向官府告密,官府就派大队人马前来。
刘正花想到这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照这架势,这给他们解围的就是曲杏鄂的女儿武则天。
武则天肯定明白自己的身世,带官兵来捉拿他们,救她父亲,这么说来二嫂的在仇就没法报了,刘正花脸上阴晴不定。
姜顾妆更是心乱如麻,刚才那队汉兵称自己为展统领,现在这女人又称自己为武则天,可自己是姜顾妆,惟一的解释,就是他们都认错人了,说明有一个叫武则天的人跟自己长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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