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令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计算时间。
“如果……”容令臻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了滚：“她应该一岁零两个月了吧，应该会叫爸爸的。”
他本该更早听到这个称呼。
安意心口一紧，呼吸都跟着发闷，吐出一口气说：“不会的。”
“我知道不会的，”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安意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说，你忘了算怀孕的时间，我打掉她那会儿怀孕四周，不早产的话八个月后才出生，到现在也才半岁，还不会叫人。”
“……这样啊。”容令臻急急问：“半岁的话，长牙了吗？”
“……差不多吧。”
“还是只吃奶吗？能不能吃点其他食物？”
“还不行。”
“长牙了也不能吃？”
安意转过身，沉声道：“半岁的孩子还没断奶呢，虽然长牙了，但她的胃消化不了其他食物。”
容令臻点了点头。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容令臻轻轻摇了一下头：“下个月去鸡鸣寺，我带些奶粉去吧。”
安意微微一顿，而后点了头：“嗯，再带点玩具吧。”
“好。”
容令臻突然有些羡慕陈焱。
至少，他的女儿是真实存在的，看得见摸得着。
而他的……
“安意。”容令臻问：“你说，如果我跟梁冰冰提出，想当宝宝的干爸，她会答应吗？”
“……我又不知道你跟梁小姐的交情如何。”
“不经常见面，但从小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关系也还可以。”
“那你等梁小姐回来了去问问她呗”安意说：“不过孩子的生父亲虽然有跟没有基本没什么差别，但在血缘关系和法律伦理上是无法改变的。”
容令臻落寞道：“我知道。”
“还是说，你想当后爸？”
容令臻立马皱眉反驳：“说什么呢。”
音乐风铃还在欢快的唱着儿歌。
安意仔细听了一会儿，终于破案了。
关于宝宝为什么突然叫爸爸。
因为风铃里一直小声的在唱“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容令臻也听到了。
脸色仍旧有些惶惶然。
宝宝很伶俐的还在学说话：“爸爸……爸爸……”
这一次，再也不是似是而非，不知道是爸爸还是伯伯的发音，而是很明确的——爸爸。
容令臻俯下身，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软乎乎的小脸儿，轻笑：“还是先叫妈妈吧。”
因为你的亲生父亲如果听到你叫爸爸，可能并不会很开心。
安意悠悠叹了口气。
梁冰冰和陈焱今后的婚姻也不知道是什么走向，或许就这样做一对形同陌路的表面夫妻，或许陈焱终于受不了那些戳脊梁骨的话语，下定决心跟梁冰冰离婚。
但不管是哪一种，宝宝的童年都注定是父爱缺失的。
容令臻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轻声说：“你当初的顾虑是对的。”
安意没说话。
但两个人都明白。
这么天真可爱的宝宝，等她长大懂事了，面对一个冷酷无情而且并不疼爱她的父亲，她该如何跟自己和解？
陈焱现在有权有势，难保以后不会有其他女人和孩子。
到时候她又该怎么面对那些女人和同父异母的弟妹们？
光是想一想，容令臻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看向安意，她正在细心的整理着宝宝的衣物。
一件一件小小的衣服，还带着奶香味，被她仔细地折叠好，放在一边。
……她虽然很少表露，但谁都知道，她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等他把思绪从往事中抽离时，宝宝对风铃差不多也没兴趣了，开始伸出短短的小胳膊要人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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