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沧琰问道,“赶快把药喝了。”
季羡舟抬眼看着她:“我的手有点疼,抬不起来。”
沧琰的手一顿。
季羡舟含着笑意说:“要不然,你喂喂我?”
沧琰将碗往他面前递了递,说道:“爱喝不喝。”
得,季羡舟见好就收,他接过了碗,一饮而尽。
这个药是养嗓子的,并不是一副便见好了,季羡舟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一些沙哑,其实区别不是很大。
“他们审查得怎么样了?”季羡舟还在挂念着这件事情。
沧琰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展。”
季羡舟问:“已查出了什么?”
这个案子委实棘手得很,她瞥了一眼外头,沉吟道:“我们先回府上,这里……似乎不大方便。”
这偌大的皇宫,季羡舟受这么严重的伤,沧琰自己的法术又被压制住了,若是有人想要害他们,简直太简单了。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叫谢褚准备回程的马车。”沧琰说。
季羡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沧琰转身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季羡舟一眼,季羡舟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问,便出去了。
现在皇宫之中的混乱慢慢平息了,各司其职,听说闻人晞已经被季明越带回了府中好好休息,锦绣被皇后娘娘带到自己的宫中给软禁了起来,这一场审问到底还是无疾而终了。
不过,这个事情似乎牵扯不到她的头上,怎么说沧琰明显就是受害者。
只是无辜死了一个郑乐蓉。
谢褚很快就将马车备好了,沧琰叫他在宫门口等着,而她则回去将季羡舟搀扶过去。
“季羡舟!”
她嚷了一句之后,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
季羡舟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剑,剑端指向的是,青琊。
沧琰眨了眨眼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季羡舟缓缓地将手中的剑放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阴沉着脸色,眼中藏不住怒火。
青琊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她:“阿琰姑娘,没受伤吧?”
沧琰看了一眼季羡舟,礼貌地回复道:“多谢国师大人关心,我没有受伤。”末了,她又添了一句,“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着。”
青琊微笑不减,点点头:“那真是极好的。”
她走了过去扶着季羡舟,低声问道:“他来做什么?”
季羡舟没有说话,眼神凌厉,只看着青琊。
青琊含着笑说:“在下不过是来探望一下二位,既然二位都没什么事情,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说完,沧琰抬头,扯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说道:“好走不送。”
青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的就只是转身离开了。
看见青琊走了,季羡舟一下子连手中的剑都拿不住了,要不是沧琰将他搀扶着,他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季羡舟你怎么样?”沧琰担心地问。
季羡舟摇了摇头,侧过脸问道:“听说,烧毁的藏宝阁之中,发现了一具焦尸?”
沧琰将季羡舟扶到了床上坐好,才回答:“是的,据说有证据证明那具焦尸是郑乐蓉。”
“郑乐蓉?”季羡舟想了想,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印象,问道,“郑昊乾的遗孤?”
沧琰点了点头:“是她。”
季羡舟又问:“郑乐蓉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沧琰也很奇怪这件事情,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藏宝阁之中,应当只有我、闻人晞和锦绣那个小姑娘才对。”
季羡舟慢慢地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尸体。”
“已有仵作去了。”沧琰担忧地说,“眼下,我们还是快回府中,我给你治一治。”
季羡舟说:“不急。”他很有一些坚持,“我们先去看看尸体。”
沧琰拧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他,将季羡舟搀扶着去了已然烧毁的藏宝阁。
虽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郑乐蓉死得诡异,是这个案子唯一能够下手的地方,因此,郑乐蓉虽然贵为永乐县主,但是到底是到现在还没有能够下葬。
她的尸体就在被烧毁的藏宝阁的旁边,由仵作验尸,还没来得及被带到大理寺去。
季羡舟到的时候,柳齐修正在被烧毁的藏宝阁之中站着,细细的做着调查。
沧琰看了一眼柳齐修,还是觉得这个人莫名地熟悉,低声问道:“季羡舟,这个柳齐修是谁啊?我总觉得看起来很有一些眼熟。”
季羡舟低声回答她:“柳齐修是前蔺州刺史洪正明的侄子,洪正明这个人,你应该有一些印象吧。”
这么说来,沧琰就明了了,难怪总觉得柳齐修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眼熟,这个柳齐修的容貌,分明就是洪正明再年轻一点儿的时候,长得竟有七八分相似。
说话间,柳齐修已然看见他们了,赶紧走了过来,恭敬地作了礼:“下官柳齐修,参见六殿下。”
季羡舟微微颔首:“柳大人。”
柳齐修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人,试探着问道:“不知六殿下到来,所为何事?”
季羡舟伤了嗓子,不宜多说话,沧琰便抢着回答了:“我们想看一看郑乐蓉的遗体,不知柳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这……”柳齐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焦尸颇为……恐引得六殿下及姑娘颇为不适……六殿下还是……”
沧琰说:“不碍事,我们只是想看看。”
既然沧琰这般坚持,柳齐修也不大好违逆季羡舟的命令,只好侧身,带着季羡舟和沧琰往前走,说道:“六殿下,请跟我来。”
柳齐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沧琰,索性只称呼季羡舟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很快便到了临时停放尸体的地方,柳齐修恭敬道:“六殿下,就是这里了。”
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中间放置在一块木板,木板上的尸体用一块白色的布掩盖着。
季羡舟侧过脸对沧琰说:“要是怕的话,就在门口等我。”
沧琰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白色的布,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妥协道:“好吧,我就在门口等着你。”
季羡舟点点头,便看着沧琰出去了。
沧琰在门口没有站一会儿,季羡舟便出来了。
“看出来了什么没有?”沧琰赶紧问。
季羡舟点了点头。
柳齐修也走了出来,面色凝重,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果然是有一个幕后主使的,绝不是一个意外。”
沧琰奇怪道:“查出了什么?”
季羡舟淡淡地说:“额头处被击穿,是人为致死。”
柳齐修惭愧低头说:“之前仵作便检查过了,可却无人递呈上来这样一份文书,想来,同幕后主使有几分关系。”
沧琰说:“那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那些仵作抓起来盘问幕后主使呢?”
看着她这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季羡舟只说了四个字:“打草惊蛇。”
也是。
一个小小的仵作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将仵作抓起来,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是很容易出差错。
“那现在怎么办,就任由这样下去?”沧琰问。
季羡舟看了柳齐修一眼,沉声道:“不急,先回府。”
沧琰点点头,上前去搀着季羡舟,季羡舟说道:“柳大人,劳烦你了,若有进展,请务必来本王府中一叙。”
“下官明白。”柳齐修弯腰作礼。
谢褚在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沧琰才将季羡舟慢慢吞吞的搀扶着走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还好性命没有丢到皇宫里头。
一出皇宫,沧琰的心便或多或少地安定了下来。
“谢褚,我们走。”
马车晃晃荡荡,总算回了府邸当中。
季羡舟坐在床上,只穿着里衣,沧琰也不甚在意这个,站在他的背后,双手结着法诀,源源不断地往季羡舟身上输送着法力。
李云深就坐在旁边,撑着脑袋,说着凉话:“你说你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每一次去皇宫都会出事情,上一次是你,浑身上下满是伤被送了回来,这一次又是季羡舟,背后被烧成了这样,好歹留了一条命回来。你说下一次……”
“闭嘴。”沧琰啐了一口。
“得,我闭嘴。”李云深毫不在意地闭上了嘴巴。
沧琰一下子瘫坐了下来。
季羡舟盘着腿坐着,摇摇晃晃,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沧琰没料到这个,猛然站了起来,冲到了季羡舟的身边将他扶住,慌乱地问:“季羡舟,季羡舟你没事吧?季羡舟?”
季羡舟紧紧地闭着眼睛,嘴边还挂着血迹,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沧琰看着李云深,手足无措地问,“李云深,我给季羡舟所施治疗之法,他怎么会呕血,还晕了过去?”
李云深凉凉的说:“刚刚不是叫我闭嘴吗?”
沧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闹!”
李云深一点儿都不担心季羡舟会出事,自从知道季羡舟本身究竟是谁的事情,他对季羡舟十分有信心。
是以他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拿捏住季羡舟的手腕,慢慢悠悠地闭着眼睛给季羡舟把脉。
忽然,他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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