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暮忽然觉得自己被人往后面一扯,取而代之,他听见了一句闷哼。
他眼神终于凝聚了起来,哑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聚集在了这里。
季羡舟手中一刻未停,即便剑已出鞘,身已沾血。
李云深一息便趁着青炽未用尽全力,瞬移到了卷暮的身后,将他往后面一拉。
发出闷哼的却是季羡舟。
他手中的剑在手中调了一个方向,颤颤着刺向了自己。
那剑身上面,沾上的是他自己的血。
青琊惊了一惊。
季羡舟的神志明明为他所控,为何……为何竟在关键时候能够……
他伸出了手,正欲继续吹动自己手中的哨子。
卷暮却不肯给青琊这次机会,金攥绳从地底钻了出来,一下子将青琊的胳膊捆住,把他狠狠地往一旁拖了过去。
然而青琊是什么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卷暮给捆住。
他翻身,另一只手将金攥绳狠狠地拽住,给了自己吹响那哨子的余地。
只要他能够吹响了那哨子,便是金攥绳,也没有什么作用。
季羡舟垂着眼,看不清情绪。
只是剑身上和他自己身上的血在一点一点地滴落着。
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疼一般,站在原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若不是这里的人能够听见他细细的呼吸声,他们甚至以为季羡舟已经死了。
青琊轻笑了一声,一段悠长的哨声便响彻了天际。
季羡舟终于动了动。
卷暮和李云深立刻浑身警惕了起来,不自觉地防备着季羡舟。
季羡舟抬起头,眼睛里面的血色未褪,他看着李云深和卷暮,竟慢慢地露出了一丝笑。
他的笑声越来越明显,像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般,朗声道:“你当我被你控制过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么?”
哨声戛然而止。
李云深和卷暮松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青琊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手中的哨子一下子被捏得粉碎!
他的这个药这么多年来无人能够破解,季羡舟刚刚那个模样分明就是被控制了,怎么会失败了呢?
卷暮冷笑了声,两指一并,青琊一个踉跄,被金攥绳拉到了一旁的亭子上面,他还在震惊季羡舟的反应,却没防备金攥绳,一下子竟着了道。
眼见着青琊这个模样,青炽凝结法术,手中凝了几片树叶,压着腕力朝着金攥绳扔了过去。
李云深侧耳听得极为清晰,一把折扇出手,那几片树叶一下子便被打散了。
青炽眯着眼睛看着李云深,脸上甚至没有什么情绪,也无法让人看得出来他到底想着的是什么。
季羡舟脸上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眼中尽是邪气,一双桃花眼上挑,显得有几分勾魄。
再加上他身上的血迹,迎着夜色,竟分外阴森,令人背后发寒。
青炽的目光也落在了季羡舟的身上,心里蓦然一惊。
这气场,这感觉,太过熟悉了,他似乎见识过那么几次。
可是时间太过遥远了,那个人也早已死了,这种感觉他便再也没有感受到过了。
没有人察觉到了青炽往后退了一步。
青琊死死地挣扎了,他还从未被人捆起来过,竟然如此狼狈。
心中杀意愈盛。
青炽斜过眼看向了青琊,藏在宽大的衣袖下面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个法诀。
金攥绳应声而退,卷暮竟然喷了一口血,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云深连忙将他扶住,问道:“你怎么了?”
卷暮摇了摇头,神色凝重:“这个青炽法术太高了。”
到底还是他修为太低了。
青琊点足,落在了青炽身边。
李云深搀扶着卷暮走到了季羡舟的身边。
他低声,不大确定地唤了一声:“阿翎?”
季羡舟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嗯。”
李云深松了一口气。
他的本意便就是将沐翎的那一缕意识给唤出来,便是残存的意识之中所蕴藏的法术,也稍可抵挡住一阵。
李云深本来想着叫卷暮对季羡舟下杀手,将他的这一缕意识给逼出来,哪知道卷暮的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不管不顾与青琊打了起来。
好在季羡舟没有叫他失望。
若是他被青琊控制了,恐怕他和卷暮都会死在这里。
三个对上两个。
虽然人数上面占着优势,可是每个人自身的状态却仿佛成了拖累。
他们三个人各自负着伤,青琊和青炽却未受一丝伤害,加上青琊和青炽的法术确实高,他们三个人实力太不稳定,也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胜算。
季羡舟嘴角噙着笑意,眼睛里面却没有什么温度,看着青炽:“说吧,你们妖族,到底打算做什么?”
青炽却仍旧是疑惑地看着季羡舟。
他还在想季羡舟到底为什么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青琊看了一眼青炽,说道:“你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我们妖族的人又不是傻子,怎的会告诉你?”
他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季羡舟瞥了他一眼,捏着剑,指尖在剑腹上慢慢划过,血渍仍在,随着他的指尖留下了一行实在算不得太规矩的痕迹。
他从容地划着的,是自己的血迹。
“我要你的内丹。”青炽本一直沉默着,却忽然开了口。
“他的内丹除了维持他那具半残不残的身子之外可没什么用。”李云深嘲讽地接道。
这一个问题其实青琊也想知道,青炽连他都瞒着,越瞒着他便越是好奇。
青炽却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是十分固执地看着季羡舟。
季羡舟毫不在意地让他看着,眼神之中似乎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实在是有趣。
卷暮好不容易将自己口中的血腥味压了下去,才悄声问道:“青琊和青炽似乎不肯善罢甘休,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云深问他:“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嗯……”卷暮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小爷我觉得吧,那什么,三十六计……”
李云深截口道:“你想跑?”
卷暮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可是李云深从生下来就没有“逃跑”这个概念,魔族的人都是用拳头说话的,那怕是遍体鳞伤也都是硬着头皮往上跑。
后来他坐到了魔君的位置,魔族里面没有谁跟他动手的,他便对外面的人动手。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去打。
当年他和沐翎便是打着打着便称兄道弟了。
当然,他一直都没能够打过沐翎。
因为沐翎把飔风打跑了,他一直都打不过飔风。
李云深也没动过真的去跟沐翎打的念头了。
“跑个球。”李云深把近来在人间学的话丢了出来,“没看见季羡舟在呢吗,怕什么?”
卷暮一噎,憋憋屈屈地嘟囔着:“季羡舟也不过就是个凡人,连小爷我都打不过。”
他没敢大声说出来,因为今天的季羡舟看起来似乎格外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被青琊控制过的原因还是如何,他潜意识里面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忌惮季羡舟的。
加上一个限定词,现在的。
李云深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凑到季羡舟的身边,问道:“阿翎,你说呢?”
季羡舟的目光从青炽的脸上扫过,看向了青琊,最后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狼狈极了,却毫无意识的皇后。
“我们今天出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跑什么?”季羡舟的目光慢慢地变得更加危险了。
李云深没看见季羡舟的目光,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什么?”
卷暮说:“你真是个瞎子么?就算是,你怕是脑子也瞎了吧?那劳什子皇后还能够喘气儿,咱们能走?”
“哦。”李云深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同他们打着打着差点儿给忘了。
青琊顺着季羡舟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地上躺着的最为狼狈的那个人。
他忽然弯起来嘴角,颇为礼貌地说道:“既然季兄有所需要,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季羡舟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再这么打下去未必能够分出胜负,若是季兄想要这女人的性命,我们双手奉上便是,只是作为交易,季兄要不要考虑换一换?”青琊理所当然地微笑着。
他们三个人心里头都知道了青琊想要什么,只是用一个皇后的性命来换,实在是不大划算。
季羡舟轻笑了一声:“谁说我们打不过了?”
青琊似乎一怔,看向了青炽。
青炽没有什么反应,一直盯着季羡舟。
看模样,大抵是一定要拿到季羡舟的内丹不可了。
谁都不肯多退一步,看来这一仗在所难免了。
青琊故作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边还请季兄赐教了。”
李云深和卷暮立刻戒备了起来,两个人的法器在手中,随时都准备沾上血色。
季羡舟却淡定从容得很,侧过脸看着卷暮:“还能够打么?”
他没有问李云深,是因为他知道李云深的实力。
卷暮郁结:“你这是小瞧小爷么?小爷今儿便让你好好看看!”
既然三个人谁都不肯先走,季羡舟看着青琊,手中的剑被扬了起来,直指着对面。
“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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