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饭才刚落在棺材板上，一股凌冽的风就朝着后脑勺袭来。
“趴下！”
我立即往前扑倒。
“嘭”地一声棺材再次落到了地上，差点没把我鼻子给砸塌下去。
但与此同时，那道风就贴着我的后背刮开了我的衣裳。
好悬没把我的皮肉割开。
玄九一个健步跳到了我的面前，而胡半仙迅速把我拉了起来。
“哇，你流鼻血了。”
我忙用手捏住鼻子，一脸委屈：“这些阴差也太粗鲁了吧，一言不合差点搞死我。”
胡半仙扯了扯我身上的破布，安慰道：“没事的，你习惯就好了。”
那俩鬼差看到玄九，先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它俩嘴里叽里咕噜又说了一些话。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从那个语速和语气中可以听出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玄九陪着笑说：“两位爷，我也很想配合你俩工作，你看我这酒肉也招待过了，可惜你们饿鬼道里的那些鬼啊，实在是蛮不讲理。”
“它们都饿疯了吧，瞧见我那个炼丹炉里有好东西，竟然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说着，玄九摇了摇头：“我是拦也拦不住，只好看着它们统统被炼化了……”
说到这，他还摊开两只手，再次强调：“爱莫能助，下回还请两位阴差大哥看好轮回路。可别再让饿鬼道中的饿鬼们跑到人间来啦。”
两位阴差恶狠狠地瞪着玄九。
随后，展开了十分激烈的言语攻击。
“￥%￥*&#@……”
听得出来，它们骂得很脏。
玄九偏偏就是嘴上道歉道得贼溜，认错认个十分钟词都不带重复的。
但他态度极其强硬。
一人横在前面，愣是吓得那俩阴差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玄九上前一步，竟然也说起了鬼话。
我听着他跟那俩阴差叽里咕噜地讲着，扭头问胡半仙：“老胡，九爷怎么会说鬼话？”
胡半仙哼了一声：“这老东西本来就鬼话连篇。”
我顿时，肃然起敬。
然后跟胡半仙两人靠在墙角，双手抱胸，探出个脑袋时刻盯着前方动态。
“那它们在说啥啊？”
胡半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颗瓜子，竟然塞进嘴里嗑起了瓜子。
“这谁知道，我又不是鬼。哦，昨天刚买的炒瓜子，你吃不吃。”
我婉拒：“谢谢，太热气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居然发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三个人，如今却勾肩搭背地在那弯着腰不知道商量什么。
玄九甚至还从背后掏出了几桶纸叠的金元宝。
最后嘛，那俩阴差半推半就，收下了金元宝。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顿操作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
“这就完事了？”
“刚才我看它们那架势，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玄九拍了拍手掌，带着我们走回去。
他轻笑着开口：“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啊。”
“教训你，那是它们作为阴差的指责所在。拿钱后息事宁人，那是为鬼处世的圆滑。”
跟着他们走进小木屋后，玄九头也不回地丢了件体恤给我。
这时我才发觉后背的衣裳早就缺了一打开，怪不得那风吹得皮肉丝丝地凉。
接过衣衫穿戴整齐后，我问玄九：“九爷，我现在算是考验合格，能正式拜师吗？”
玄九翘起个二郎腿，往椅子上坐：“当然可以，不过呢，话又说回来。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有一句老话，那叫道不轻传，法不贱卖。”
拜师礼嘛，这规矩我还是懂的。
一般都是什么三千三六千六之类的。
但我出门急促，也没料到这茬，自然是没有准备。
我脸上窘迫，舔着笑问他：“九爷，要不这拜师礼我给你写张欠条，等过几天发工资了，我分期给。”
玄九皮笑肉不笑。
“老子还是头一次听说，拜师礼也能分期给。”
“等哪天你等着我去救命，我也分好几天救，你看怎么样？”
我苦笑了一声，不怎么样。
胡半仙瞧我这样，当即豪放地开口：“师父，小宋才刚毕业，又有个重病的外婆要养，实在没什么钱，要不这拜师礼就我……”
玄九一茶盏丢过去。
给他砸得额头上肿起一个包。
此时，玄九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到过的严肃表情。
“胡得路，我说过你很多次了。干我们这一行，绝对不能有多余的同情心。你插手了别人的因，到时候就得承担别人的果。”
“别以为你如今涅槃重生，修为也上升了一个度，就可以随意释放你那点圣父心。当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胡半仙被训得没脾气了，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玄九骂爽了，这才丢给我一张白纸：“那你自己写一张欠条吧，签好名字按上手印，数字金额由我来填。”
“哦……好啊。”
只是不知为何，我在填这份空白欠条的时候，却一直看见胡半仙的眼睛在眨。
“怎么了？你眼抽筋啊。”
我这么一问，玄九就歪着头看了过去。
吓得胡半仙干咳了几声后，摆了摆手：“没有，刚进灰尘了。”
直到我按完了手印后，玄九这才笑着把白纸拿过来。
随后，在上面填了个数字。
但是吧，我越看越奇怪，他这数字怎么……越写越长。
直到我瞧见数字后面跟了六个零的时候，人都傻眼了：“九爷，咱们的拜师礼，居然要五百万这么多的吗？”
玄九笑得十分邪乎。
听到我的问话后，他轻轻挑眉：“不是啊，当年胡得路拜师，我只收了他一只烤鸡作为拜师礼。”
“一只狐狸，哪有什么钱呢。能给我抓只鸡来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胡半仙叹了口气：“我眼睛都眨成旋风了，你倒是一点也没接收到我的暗示。”
我垮起个逼脸：“五百万，就算是让我当一辈子牛马也赚不到这么多啊……”
玄九高兴了，慢条斯理地对我说：“我管你呢。总之这钱要是还不上，你这条命都是我的。”
“这就当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小子，记住了。”
“以后可别签人家给的空白协议。”
我欲哭无泪，难受至极。
但下一秒，玄九就从兜里给我掏出了一根拇指那么大小的降魔杵。
“不过，老子也不白收你的钱，喏这玩意拿去。”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降魔杵，稀罕极了：“九爷，这是驱魔辟邪的物件吗？”
玄九含糊地说：“也算吧。”
我刚把那玩意戴在脖子上，就听见他说：“反正是用那帮饿鬼炼成的，你戴在身上遇到鬼了，它们会以为你是同类。”
嗯……
“我现在摘下来还来得及吗？”
玄九对我慈祥一笑：“敢摘，打死你。”
“不过，饿鬼道内饿鬼炼制的东西，自然凶得很。我怕你降不住，暂时封印了。目前就是能帮你伪装成鬼，从某种程度说，也能保护你。”
我点了点头，再次感谢他。
玄九说完，又慈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不用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周末没什么事的话，就过来找我们，我再教你别的东西。”
“对了，你明天要去上班是吧？城西殡仪馆。”
我点了点头：“是啊。”
玄九说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既然这样，这礼拜你想办法从里头给我带一样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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