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法令能收回吗?”宋子苒气哼哼地问道。
萧瑾瑜面色有些尴尬:“那什么……你也知道,朝廷政令最忌朝令夕改……”
“难道就只等坐在家里,等朝廷发相公了?”宋子苒蹙眉道。
萧瑾瑜手指搓了搓,讪笑着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福国公问道。
“在朝廷分发婚配对象前,自己找一个,不就行了?”萧瑾瑜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亮亮地看着宋子苒,就差没明白地说:看看我,看看我!
福国公一拍大腿,道:“对呀!前阵子,立王还私下里找我说,想跟我做儿女亲家呢!立王府的小公子郑百川,跟你差不多年岁,还没定亲呢!”
萧瑾瑜眉头渐渐皱起,撇嘴道:“国公大人,那小子就一纨绔,文不成武不就的,能配得上咱们的神医娘子?”
“配不上!可这不是没办法嘛!”福国公对立王府的小公子也不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在闺女面前提都没提过了,“要不……咱先找个门户低的人家,假成亲,过些日子再和离……”
萧瑾瑜嘴角抽抽着,道:“朝廷还鼓励寡妇再嫁呢!和离之人,估计以后也会加入分配的行列吧!”
福国公颓然地坐在官帽椅上,唉声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呀!”
闺女是全家的掌心宝,被宠了二十三年的宝贝,若是被嫁给不认识的男人……不是,超过二十五岁没媳妇的,要么身有恶疾,要么名声奇差,要么就是丧偶的鳏夫……他怎么舍得让女儿嫁给那样的人?
“在分配之前,找个条件不错的,把亲事定下来,不就结了?”萧瑾瑜就差没指着自己了——怎么?他在宋家就这么没存在感吗?一个个的,都不带考虑他的?
福国公叹息道:“哪有那么容易?年岁小的,不知道心疼人;年岁大的,哪里有合适的?”反正,在他看来,能配得上自家闺女的,就没几个!
萧瑾瑜笑道:“咋就不容易了?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眼前?吴婆子一拍大腿,眉开眼笑地道:“可不是嘛!瑾瑜也算是在咱们眼前长大的,他的心性脾气,咱都了解。长得又好,身份也高贵……跟咱家福丫,真可谓是绝配呀!”
吴婆子打量着萧瑾瑜,越看越满意,对一旁的苏云道:“老四媳妇,你觉得呢?”
福国公夫人看向瑜王,眉间的愁绪瞬间消散:“瑜王跟咱们福丫,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瑜王的后宅也干净,只是传闻……”
除了瑜王和小神医的绯闻外,还有人传瑜王隐秘处受了伤,不能人道。还有更离谱的,说他不喜欢女人,有断袖之癖……
萧瑾瑜赶忙道:“除了我为神医娘子守身如玉的传闻,其他都是谣言!我知道福丫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所以一直空着后宅,等待它的主人呢!”
福国公像所有的老父亲一样,有些敌视要抢走闺女的准女婿。他哼了哼,道:“这事,光咱看着好不行,关键是闺女的意思!闺女,你要真不想嫁人,爹拼着这爵位不要,也要向皇上讨个特权!”
宋家的爵位,是爹爹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呢,宋子苒自然不会自私的,让爹为着自己丢了爵位。
她沉默片刻,看向萧瑾瑜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就向院内走去。萧瑾瑜忙屁颠屁颠地跟上去——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今日了!
“皇上的这道诏令,真跟你没关系?”站在原本的花园现在的菜园旁的宋子苒,从黄瓜架上摘了跟嫩黄瓜,塞进嘴巴里嚼着。
萧瑾瑜认真想了想,谨慎地道:“也不能说没关吧?皇兄他肯定是因为我迟迟不愿意娶妻,才故意颁布的这道诏令。或许……还存着撮合我们的意思。毕竟他想让小神医成为我们萧家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呢?到底是什么意思?”宋子苒沉声问道。
萧瑾瑜忙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以为八年前,我赠你‘天赐良缘’簪的时候,你就该明白了……我,等了你八年了。你若是不愿意,我去找皇兄说。不论多少年,我都愿意等下去!”
宋子苒默默地盯着一朵黄瓜花,良久后才道:“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温柔贤惠、安于后宅的女子。我每日医学院和医馆两头跑,若是有疑难杂症,就是半夜也要从床上爬起来出诊。我的病人不光女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决定是你时,这些我都考虑过的。我钟意你,爱慕你,是因为你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不会要求你改变,也不会限制你的人生。你是天上翱翔的苍鹰,我绝不会勉强你成为笼中雀的!”萧瑾瑜信誓旦旦地道。
“可是……人心易变……”或许瑜王此时说这些时,心中是笃定的。可谁能保证几年,十几年后,他不会改变呢?
萧瑾瑜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对她道:“我可以去向皇兄请道圣旨,若是将来你对我不满意,可以提出和离。和离后,不会有人再强迫你令嫁他人。这样行吗?”
宋子苒闻言,看向萧瑾瑜,缓缓地道:“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故意挑你毛病,跟你和离?”
“只要我全心全意待你,你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性子。再说了,我不觉得有人能做得比我好,我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良人!”萧瑾瑜臭屁地道。
宋子苒看着他那张俊美中透出几分英气的脸庞,咬了咬嘴唇。她不是那种矫情的性子,心中有了决定,便道:“如果你不觉得吃亏,那咱们便……试试吧?”
“不亏,不亏!能娶到神医娘子,我赚大发了!我……我这就去请皇兄赐婚……不,我先去看看王府的库房,需要添置多少聘礼……你等着,等我来娶你!”萧瑾瑜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语无伦次地说着,轻轻握了一下宋子苒的手,又火烧屁股般地跑走了!
宋五毛宋思信,从转角处走出来,蹙眉道:“瑜王看上去不怎聪明的样子……妹妹,你真的……决定了?”
“瑜王是军中赫赫有名的战神,智勇双全,谁敢说他不聪明?”宋子苒笑着摇头道,“这个傻子,是关心则乱罢了!总归是要嫁人的,是他,总比别人要好得多,不是吗?”
深秋时节,瑜王和神医娘子的大婚,轰动了整个京城。瑜王送出的聘礼,几乎能顶大半个国库了。这些大都是他这十几年在战场上搜刮的战利品,能够到他手中的,自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皇上的私库,也几乎被这个蠢弟弟掏空了。不过,庆丰帝掏得高兴,掏得心甘情愿——终于把这个蠢弟弟给嫁出去了!不愧是他,若没有他的推波助澜,蠢弟弟那磨蹭的性子,不知啥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而宋家的陪嫁,那绝对是十里红妆。福国公陪送嫁妆的时候,几乎绕了大半个京城。前面的嫁妆已经抬进瑜王府,后面的还没出宋府呢!
宋家的家底雄厚着呢,且不说被皇上重视的那几个高产粮种培育基地,就说冬天里能种出蔬菜的几个庄子吧,冬日里几乎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吃的都是宋家庄子上出产的蔬菜。更不用说京城的酒楼了,为了能让宋家庄子上供货,争得都快打破头了。
宋家老二老三,还有下面孙子辈的,都是做买卖的好手,麻辣烫、火锅、烧烤……几乎都被宋家垄断了。近两年,还推出了小龙虾——麻辣的、金汤蒜茸的、五香的……简直火得不得了。宋家的生意,就没有不火的!
宋家的果园,更是一绝!梨子酥脆多汁,苹果甜脆可口,樱桃又大又红,西瓜甜如蜜糖……不光京城人爱吃,就连外地的客商,每年都早早地来到果园,采购宋家的水果呢!
所以,身为宋家最宠爱的心肝肉,宋子苒的陪嫁自然少不了。即便宋子苒一再精简,依然满满当当地一百六十八抬,光抬嫁妆的人,就三四百人。那场面,浩浩荡荡,好不恢弘!
忙忙碌碌、浑浑噩噩了一整天,宋子苒以扇遮面,坐在婚床上的时候,心中还有些不太真切——两世为人,她……终于嫁了?
当那个笑得跟二傻子的瑜王,坐在她身边,俊眸含情地看着她时。她带着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娇俏地道:“王爷,余生……请多指教!”
瑜王和瑜王妃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他们的爱情在近十年的考验中,终于修成了正果。神医娘子嫁到瑜王府后,并未停下悬壶济世、培育桃李的脚步。
医学院各地分院,和女子医馆在大明的土地上,遍地开花。神医娘子的弟子,遍布在祖国各地,无论在何处,都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神医娘子每年都要抽出近半年的时间,巡视各地,在那儿的医学院开讲座,给女子医院解决疑难杂症。瑜王总会陪伴在她的身边,两人一路游山玩水,一路将治病救人进行到底,各地都流传着他们的传说。他们的故事,被写进话本,被说进评书……
瑜王和瑜王妃,共孕育了二子一女,两个二子小小年纪在军中就名声大噪。女儿呢,则继承了神医娘子的衣钵,以治病救人为己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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