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陈全忠已交了底,便也不再纠葛,一起下了山,来到了观音堂中。这观音堂本是个隐秘的所在,陈全忠居然让这么多外人一起进来,也可见其确有诚意。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积雪尚在,空气里全是冷冰冰的,但这洞中却颇为暖和。几处炉火烧得正旺,方凌燕等人便与这些兴汉军一起围着火炉吃吊锅,也自有一番好享受。
吃罢,陈全忠向众人告了罪,只将方凌燕一人请进了一间客堂,一脸愧疚地道:“方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二叔只有一只解蛊的虫子,但是这虫子一旦解了蛊,自己就死了。”
方凌燕瞪大眼睛道:“这么说,只能解一个人的蛊?”
陈全忠点点头,旋又道:“不过,二叔说,他正在培养一只新蛊,等培养出来了,就能解了另一个人的蛊。”
方凌燕脸色稍霁,又问到:“培养一只新蛊虫要多长时间?”
“这个我也问了,二叔说了,少则五年吧。”
“什么?五年?你二叔不会老糊涂了吧。”方凌燕闻言又着急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依在下之见,先替姑娘解了这毒。”
方凌燕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断然道:“不,先解了我师哥的。”她本就感觉前次在广化寺地下弥陀庵亏欠了李如风,这次说什么也要先解了他的蛊虫,况且,他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不解了蛊恐怕有性命之忧。而自己,再等个五年也没什么,至少,还有冯延朗可以陪着自己。
“你确定?”陈全忠自然是不知道她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了还愣在那里想着什么,以为她还在犹豫。
“走,现在就去独尊山。”方凌燕说着就出了客堂。
陈全忠心道,这样是最好不过了,留着没有解蛊的方凌燕,相当于留下了方凌燕、李如风和冯延朗三人,这比留下没解蛊的李如风可强太多了。想到这里,他不禁颇为高兴,抬着轻快的脚步也出了客堂。
此时的独尊山上,李如风正在观日台上陪着季卜下棋。这独尊山的寺务都是由管院住持陈谟操持的,寺院方丈季卜倒是乐得清闲了。前些日子几乎天天在想办法让李如风早点苏醒,这不,终于在昨天傍晚得逞所愿了。而李如风一苏醒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处走走,这一走,发觉这独尊寺还真是个好地方,若不是红尘中尚有不少牵挂,还真想在此处度过余生了。
二人一边手谈,一边谈古论今。李如风自然是没有季卜大师那么渊博,但是他曾经也是大家子弟,寄养团风期间,也喜听说书,又在一方儒者王肇仁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兼之爱好广泛、际遇丰富,也不至于在大师面前捉襟见肘,总能说出一些独到的见解。因此,二人是越谈越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若是相遇于江湖,二人恐怕早已把酒言欢、义结金兰了,只是在这佛门净土,季卜自是不便如此妄为。
“大师,你说惠忠大师他们能找到陈全忠吗?”李如风对这事还是颇为关心的,或者说,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觉自己还没死,既如此,他就一直想着要帮方凌燕解了失心蛊。
“李施主大可放心,以他们几人的能耐,找个逆党的踪迹还是不难的,若我所料不错,他们还有可能遇到故人?”
“故人?你是说,我师妹?”李如风自然就想到了这故人是方凌燕。
而季卜其实想说的是遇到冯基的人,只是,李如风这么问他又怎好扫了他的兴,或许能遇到呢。
“师傅,管律住持师叔回来了。”一个小沙弥过来禀到,他口里的管律主持自然就是惠忠了。
季卜与李如风同时一喜,离了观日台,便望内院中走去。
当看到李如风的那一刻,方凌燕禁不住泪流满面,走过去抓住李如风的手,不住地说对不起。
李如风又何尝不是如此,看着方凌燕被衣袖掩盖下失去小指的左手,李如风内心一阵绞痛,这是在弥陀庵内受的伤啊,没照顾好师妹,自己该当何罪?
千言万语,在一瞬间就轮回了千百遍,变成了静默无语。
方凌燕没告诉李如风,解蛊虫只有一只,也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她更不想让冯延朗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解蛊。
李如风看到方凌燕神采奕奕的样子,欣然随邹折过进了房间解蛊。
邹折过命李如风退了上衣,盘腿坐在床上,他自己则盘腿坐在其身后,左手拿着一个盘子,咬破右手指,在盘子上滴了一滴血,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李如风突然想到,方凌燕难道也是这样解蛊的吗?那不是太吃亏了。于是张口问到:“邹老头,我师妹的蛊也是你解的吗?”
邹折过却不知陈全忠与方凌燕谈话的内容,只道是大家都商量好了,先给李如风解蛊,想也没想便道:“还没呢?你以为这蛊这么好解吗?我这儿就一只母虫,解了你这个就没了,下一个还得等。”
“什么?”李如风闻言大为震惊,忙跳了起来,穿上衣服,再也不肯解蛊。
邹折过一时却没有转过弯来,对李如风道:“你不想解了?”
“先给我师妹解了。”
“你们到底谁先解啊,这蛊虫都快出……来了。”邹折过还没说完,啊的一声,吐出一只红色的虫子,慌忙用盘子接了。
“先给她解,对了,还要把眼睛蒙上。”李如风一边说完,一边打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把方凌燕拉过来,塞进门去。
方凌燕进了门,知道自己让先给李如风解蛊的事被他知道了,却仍然坚持己见,突然心生一计,对邹折过说:“二叔,你还是先给我师哥解吧,就告诉他,说这虫子明天就可以再培育一只了,而我今天身子不适,正好也不能解这蛊。”
邹折过听了这话,才算明白这两个年轻人在干什么了,推来推去,都推不过一个情字,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又造了一个大孽呢?其实这虫子根本就只有一只,当初自己所学不精,并没有学到如何培养新的母虫,就这一只母虫也是师傅相传的,如今要死了就已经舍不得,但是为了兴汉军大计也只能牺牲它了。为了让陈全忠放心,也为了让两方能够安心合作,他并没有告诉他,其实这二人的蛊,只有一个人能得解。眼下,二人相让,就按方凌燕说的去做吧,这对于控制住这些五岳弟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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