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外的十几个军门都涌到督抚衙门,摩拳擦掌找巡抚毕自肃请命。
“你们干什么?”巡抚士兵阻挡,可是哪里干得过这些久经沙场的军门呀,为首的吴襄一个横扫,干翻了两个卫士,其他卫士见状纷纷拔刀上台前。
“呦吼,都能耐了?敢对军门拔刀了?”祖大寿勃然大怒,将头盔丢在地上,解开铠甲,敞开胸膛,朗声道:“来,朝这捅,我要是吭一声,就跟你姓。来呀!”
一声怒吼,震慑住众卫士。
说着就带着众人往里面闯,是正当此时,突然巡抚衙门府门缓缓开启,一人花白胡子,一身仙鹤官服,缓步走出,众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昔日的大帅,孙承宗,惊喜交加,纷纷叩首便拜:
“叩见大帅!”
“叩见大帅!”
“叩见大帅!”
连四周防卫的数千士兵也纷纷下拜。
“哈哈哈,猴崽子们,都出出息了,敢闯我的衙门了!”孙承宗一脸和善,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某等不敢。”这位大帅虽然是个文官,却治军严格,但也跟公允,跟将领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少来,祖复宇,就数你嗓门大,你说说,怎么回事?”孙承宗拉其祖大寿,祖大寿是他的老部下,也是他一首提拔起来的将领。
祖大寿,字复宇,辽东宁远(今辽宁兴城)人,明末清初名将,吴三桂的舅舅。
祖大寿叹了口气,声泪俱下的哭诉朝廷畏惧后金,丧权辱国,不顾百姓生死,强行迁移百姓,民不聊生,自己宁可战死,也不能如此屈辱。
孙承宗将祖大寿扶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祖大寿,道:“皇帝给你的。”
“啥?”祖大寿被孙承宗一句话打蒙了,虽然自己凭借军功,在辽东军中小有名气,可是大明有多大,像自己这样的丘八如过江之鲫,皇帝陛下居然能亲自给自己写信?
祖大寿半信半疑的接过信,一看抬头,真的是给自己的,皇帝秀气的字体,文辞朴素,像是聊天一样,问候了祖大寿全家,然后说自己早就听说了将军大名,对他的事迹娓娓道来,说现在国家困难,东西交战,南北用兵,撤兵也是不得已为之,今天的撤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进,同时也表示在关内已经给关外的军民安排好了良田土地,并给将军们都官升一级。
看到最后,祖大寿抱着信,嚎啕大哭,口称万死。
众人见信,也都面露愧疚之色。
崇祯元年十月,明军先后放弃锦州、杏山、塔山、右屯。将关外数十万军民迁入山海关,随后,除山海关留守六万兵马,其余兵马,边民则一部沿山海关为中心,依托城池构建三道关内防线。一部迁移至京畿,归五军都督府直接管理,组建京郊辽营十六座,安置辽民。并在黄河以南,运河沿线,修建军粮仓四百余座,负责江南粮草转运、储备和运输。
与此同时,拜孙承宗为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督师山海关内外。汰逃将,肃军纪,屯田练兵。
擢其祖大寿为山海关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驻山海关。
百万军民的迁徙不是一朝一夕,可是由于孙承宗的有力调度,这项工作在两个月内奇迹般的完成了。
赶在大雪封关前,最后一个关外的百姓迁入了关内,关内朝廷给百万百姓分批安置,准备了简易的房屋,柴火、煤炭、帐篷,猪肉、白菜、粮食,烧了热汤,给过路的百姓暖暖身子,明朝的官员难得高效了一回。
一辆马车在军队的护送下,从官道缓缓向京师前进。
车内孙承宗诚惶诚恐,“陛下,您怎么还亲自来,万一有个……”
朱由检摆摆手,道:“这是朕登基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不亲自看看,朕不安心。”
“陛下真的觉得退守山海关是个明智之举?”
朱由检摇了摇头。
“那陛下还?”
“朕没钱了,朝廷没钱了。关外守不住的,现在关外对于大明来说,就像一个烂疮,不挖掉,就会一直烂下去,直到伤及肺腑呀。”
“可是没有了关外锦州等地,一个山海关更危险呀!”
“难道我大明就只有一个山海关?丢了山海关,朕还有京师,丢了京师,朕还有河北,丢了河北,朕还有中原,不能在一个地方跟女真人拼消耗。关外苦寒,朕要对关外实行焦土政策,兼并清野,一粒粮食都不给女真人。”
车辙咯吱咯吱的在雪上压出车辙印,大雪还在下着。
朱由检掀开车窗,伸出手,雪花落在手上就化了。“恩师,您说关外的雪大吗?女真人怕不怕冷?”
明朝再次封闭了边市,连带着连东边蒙古的边市也关闭。粮食、煤炭、铁器、硝石都成为了违禁品,一经发现,九祖升天。山西好几家商人已经以身试法了。
可是这也造成一个后果,原本靠着明朝边市和市赏过得优哉游哉的东蒙古人又开始食不果腹。
“陛下关闭了边镇,固然可以困女真,可是后患也大,很有可能将蒙古和女真逼到一起去,那样就麻烦了。”孙承宗不无担心。
“所以呀,才来请恩师。”朱由检将手缩回来,放在暖炉上,道:“关宁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就交给袁崇焕吧,他比你还熟悉。有他在,山海关朕就不担心了,可是西部的防线却是个大筛子。这些年,女真人闹得凶,朝廷的兵马钱粮也都紧着东边,反而耽误了西边,如今女真人日渐做大,对蒙古侵蚀一日胜过一日,朕是担心……”
“陛下是怕女真借道蒙古,从西宣大侵入关内?”孙承宗大惊,“微臣怎么没有想到。”
“所以我准备让恩师挂帅,督抚山西、宣府、大同三镇,并将山西与京师以北的州县都划给你节制,辖区内的兵马钱粮、文武军政,恩师可自行调配。”
“陛下!呜呜呜呜”孙承宗闻言,泪如雨下,在分权,制衡、节制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大明,能出现一个像古代全心全意信任将领的帝王,太难得了。
士为知己者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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