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城墙上灯火通明,袁崇焕披着斗篷,一路小跑,沿着刚刚打扫完的城墙石阶,而上。
“怎么样了?蒙古人攻城了吗?”袁崇焕焦急的询问道。
部下摇了摇头,指着已经渐渐靠近的队伍,那哪里像军队,更像一群拾荒的难民,扶老携幼,还赶着马匹、牛羊。
靠近城墙,明军放箭,箭矢落在雪地上,在雪地上形成一条警戒线。
几个大嗓门的明军士兵高声喊:“你们是干什么的?”
城外竟然传来流利的汉话,“我们察哈尔的牧民,杀了金狗,来领赏金的。”
说着竟然掀开了车子上的牛皮毡子,一整车脑袋,虽然雪夜模糊,却已经让城头上毛骨悚然。
“袁督师,皇帝传旨草原各部、林中百姓及朝鲜,凡是能击杀女人真者,一个脑袋换一百斤大米。”部下好心提醒道。
“本部堂难道不知道吗?”袁崇焕眉头紧锁,一挥手,道:“瓮城准备,防止有诈。让他们放下武器,再开城门。”
城头呼喊放下武器,蒙古人没有丝毫犹豫,很听话。
城门大开,蒙古人赶着牛羊,鱼贯而入。
瓮城,袁崇焕带人检查了女真人头颅,老兵回复,是真的,金钱鼠尾不是新剃的,做得不得假。
袁崇焕点头满意,面上由凝重变得轻松,上前,跟带头的巴尔热情的打招呼,并吩咐手下煮羊汤,下饺子款待。
巴尔更关心的是这些头颅是否真的可以换来大米,这关系到自己家人能否挨过这个冬天。
等到有一整车一整车的头颅真的换成一整车一整车大米后,巴尔这才喜笑颜开,口称“明朝大皇帝万岁”。
巴尔的拿女真人的脑袋换了过冬的粮食,消息跟着鸿雁传遍了草原,传遍了林中百姓,传到了朝鲜。
在小冰河期,被冰雪覆盖的冰冷的蒙古草原、林中百姓的地窖、朝鲜百姓的土屋里,到处有饿的通红的眼睛,过去凶狠的女真人,此时变成了一碗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干”
“干”
“干”
“杀金狗,换大米。”成为这个冬天让女真人颤抖的口号。
一个冬天,袁崇焕坐在家里收到了七八千个脑袋,除了草原上的,居然还有毛文龙从皮岛快递过来了,很多是朝鲜猎户偷摸干的。
金国,盛京,罕王宫大政殿。
皇太极看着手中的军报,双眼都快冒出血来,自其从父汗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几十年,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败仗,一个冬天,损失了几十个寨子,死了七八千女真人,可是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是以前南下攻打锦州这样的大城,一次也死不了那么多人。这还得了?
范文程拿着从京师传来的密报,这一切都与明朝新皇帝有关系。
“大汗,明朝的小皇帝这招以大米换脑袋的损招可太要命了。”
“是呀,要是再这样下去,等到明年开春,我大金就没人了。”皇太极将那份密报揉了个稀烂,丢在地上。
“现在出兵攻打明朝?”范文程试探性的建议。
皇太极不高兴的斥责道:“糊涂,那不是正中明朝人的下怀?我们大军冒着大雪南下,顿兵于坚城之下,进退维谷。而那些饿的眼睛通红的蒙古、林中百姓、朝鲜人不正好趁虚而入,咱们留守的家眷不都完了吗?”
“那大汗的意思?”
“命代善率正红旗2.3万人北上,驻守开原,防御林中索伦等部。”
“命岳托率镶红旗2.6万人南下,驻守镇江,防御毛文龙部。”
“命莽古尔泰率正蓝旗2.6万人西进,驻守广宁,防御漠南蒙古诸部。”
“命阿敏率镶蓝旗2.7万人东进,驻守鸭绿江沿线,防御朝鲜。”
“其余诸部要分区驻守,严查细作。严令各部百姓,无事不得出行,出行也必须有结伴而行。”皇太极思路极为清晰,很短的时间就有了通盘计划。
崇祯元年十二月,南京城,京营大帐。
朱由检看着锦衣卫从后金冒死带回来的后金情报,仔细思考。
边上做个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身游击将军官服,正是刚刚受封的游击将军郑芝龙。
“曰甲,你也看看。”朱由检将情报让小太监递给郑芝龙。
郑芝龙赶紧起身,低头,双手接过,坐下,快速浏览。
“陛下,这是满洲的情况?”
“是呀,锦衣卫死了好几个才带出来的。忠臣难得呀!”朱由检感慨锦衣卫的忠勇,虽说锦衣卫后世名声不好,可是大明二百年,的确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得力的爪牙。
“八旗才这点人?”郑芝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扰的大明不得安宁的建州女真?
朱由检别郑芝龙的表情逗笑了,道:“是呀,就这点人。”
“可是就这点人,却屡屡打的辽西主将一败涂地,是他们太强?还是咱们无能?”
郑芝龙迟疑“……”
“放胆直,说错了也不怪你。”
“臣觉得,女真人比咱们专心。”
朱由检听郑芝龙说法新奇,来了兴趣,道:“有意思,你具体说说。”
郑芝龙得到鼓励,有些高兴,边慷慨陈词:“陛下,女真人不过几十万人,却有十几万八旗军,也就是说,女真男人们都在打仗,他们除了耕种、狩猎,就是以劫掠大明为生。东北苦寒,一次劫掠就可以让一个女真人从贫苦农民变成一个小财主。加上女真头子以战论功,以战赏赐官爵,如此又能升官,又能发财,谁遇到战事还不得嗷嗷叫的往前冲?”
“军功授爵,闻战则喜。”朱由检若有所思。
“可咱们呢?那些老夫子,大人们,一个个连上马都困难,连杀鸡都不敢,却因为读了两本圣贤书,会之乎者也,便可以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娇妻美妾。而当兵的呢?保家卫国的人呢?却被嘲笑为臭丘八,打了胜仗也不过给几两银子,就算拼死拼活,豁出性命,干到总兵,上边的上司还是一个上不马的文弱书生。谁还想当兵呀!”
“啪!”朱由检手中笔杆被掰成两段。
郑芝龙吓得赶紧跪下请罪,口称:“微臣胡言乱语,陛下恕罪。”
旁边的王承恩也赶紧斥责郑芝龙口无遮拦,没有分寸,妄议国政。
朱由检却起身,将郑芝龙扶起来,道:“满朝公卿,竟不如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有见识。”
说着,脱下黄袍,高呼,“给朕取铠甲来。”
大帐鼓声响起,这是皇帝在点牟,众大臣慌里慌张从各自大帐里出来,一路小跑。
文臣武将分列左右。
“陛下临朝,跪——!”太监尖嗓子高呼。
文臣武将三跪九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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